天色由暗转亮，二人在林间小道中前进。
男：“或许你说得对，可能莫夫人也分成了两个部分。后被分离的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
男：“钟胖子总说自己好的一部分被夺走了。既然人可以被分为善恶阴阳，那么其中一个是阳，另一个是阴，这么构想比较合理。”
女：“确实，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有的畸变体毫无理智可言，而有的却能听从指挥。但这种情况和两百多年前差距很大，两百多年前，有理智和没有理智的畸变体几乎是一样多，虽然最后都会失去理智，可现在……”
一阵颠簸……
男：“同样的话我记得堂主们也说过，当人的身体到达极限就会自动地寻求突破，那么反过来，人一旦缺失了重要的东西，或许也会寻求某种东西用于填补。”
女：可为什么人会变成猴子和鱼的混合态？
头好痛，眼前白茫茫的，这里是哪？我，死了……
男：我记得我表哥说过，人很有可能是由猴子进化而来的，而在更久远的过去，猴子又是由鱼进化而来的。
女：这太荒谬了，人和猴子多少还有些相像，但和鱼又怎么可能关联起来呢？
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但能思考，我似乎离中心越来越近了？中心又是什么？说到底我的灵魂不都已经被红衣女人拿走了吗……
男：小心点，别颠着我表哥，他现在很脆弱。
女：抱歉，光顾着说话了。
哎痛痛痛，胸口好像有一团火在烧……
女：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去白罗县吗？
男：也只能这样了，必须尽快和其它师兄弟汇合！话说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女：元神应该已经回去了，可能是伤势很重的原因吧。
男：……
男：你还在隐瞒着什么，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之前你那副奇怪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抱歉，我不能说，说了的话，你们可能就不会带我回去了。
男：你这副身体……你其实知道解除诅咒的方法，对吗？
女：别再问了……
又是一阵颠簸……
这次尤为严重，沐村长甚至感觉全身都在呻吟，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
他忽然极度愤怒又异常委屈，想到自己献出灵魂都不得安生，他脱口而出道：“他妈的，能不能稳当点！”
“表哥？”
苏昊的声音透着惊喜，也顾不上责备笨手笨脚的白朔，连忙扑到沐村长跟前。待看清沐村长果真清醒过来，声音都哽咽了。
眼前的一切都颇为陌生，周遭不断有各种奇怪的颜色飘起又落下，一缕缕牛奶般的光辉，缓缓拖着长长的尾巴没入自己的身体。
沐村长感觉自己像是刚刚打娘胎里出来一样，对这个世界有了重新的认识。
“我没死？”沐村长摸了摸脑袋，又尝试着挪动身体，“我也没瘫？”
不过身上还是有些鱼鳞。
沐村长嫌弃地挪开苏昊，擦了擦苏昊蹭到自己身上的大鼻涕泡。
脑子在整理了一些混乱的记忆后，沐村长将视线看向了白朔。她现在穿着正常。
自己现在长上了鱼鳞，她反倒没了鳞片，枯黄的发丝变得水润光滑，成了少见的金色。水润奶白的皮肤看着就来气，好像自己刚刚的辛苦都成就了她一样。
好半晌，沐村长才认出她来。
“你不是跑了吗？”沐村长想到这家伙跑得比谁都快，比谁都惜命。
听到这话，白朔脸上一红，不知该如何作答，她看向苏昊，但苏昊此时已经调整了战线。
无奈的白朔抿了抿嘴唇，道：“我是跑了，但她又回来了。”
苏昊皱了皱眉，两天了，不管自己怎么问，白朔都不肯解释“她。”
“她？”沐村长尝试着站了起来，他推开苏昊，用自己的力量再一次站在了这片令他又爱又惧的大地上。
伤口居然已经愈合了大部分，真是奇怪，难道又是小白的功劳？
几天前的回忆像是生了锈，花了好久，沐村长才想起那天晚上的艳遇。
“你说的是你另一个人格？那个一上来就说喜欢我的那个？”
“另一个人格？”白朔低头想了想，随即莞尔一笑：“你说得还挺恰当，不过其实我也很喜欢你。你对我很好。”
沐村长看了看苏昊，他的眼中也有一股谜团，白朔像是变了一个人，轻易的就说出了这个时代的女人根本无法轻易说出口的词。
“总感觉我们这些人像是穿久的衣服越来越旧，越来越破，可你却越来越新，越来越好。”
这句话似乎让白朔出现了短暂的愣神，但没多久她便面露苦涩的笑道：“这么比喻其实有些问题，我和你们都差不多，也是一样越来越破。”
“我看不出来”沐村长摇了摇头，白朔的样貌看起来已经美得有些过分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些凡间的描述已经完全不搭了。
她这种美貌体现在细节上。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似乎只有这种脱凡的诗文才能配得上她。
她站在这林间小道里，极为突兀。像天上的仙女下凡到河间沐浴一样脱离实际。
这种情况不应该在现实中出现，至少不应该出现在人类的身上。沐村长没有感觉到多少爱慕之情，只觉得眼睛在她身上游走时，内心中的警惕无法松懈。
随后他眼神锐利的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像苏昊那么好打发吧？”
“当然”白朔点头：“如果苏昊和你一样，那么我们都活不到现在。”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不想用强的”沐村长自己的剑已经被畸变体砸断，他趁着苏昊不注意拔出了他的剑。
“小心点，她不简单”苏昊用眼神示意。
不简单吗？沐村长看了一眼苏昊，心中疑惑难道他也见识过白朔另一个人格的厉害？
“没事的”沐村长冷冷的道：“都死过两次了，感觉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次？”苏昊看了看沐村长，感觉他是不是脑子还没回过劲来。
如今这幅情景，绝对不能再继续苟且下去了，连烟州的边还没摸着，自己这边便已经几度徘徊在死亡边缘，自己更是已经到阎王爷那报了两回到了。
白朔伤心的低垂着脑袋，颇为埋怨地看了一眼沐村长。
这惊鸿一瞥让沐村长的杀气一下子降了下去，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奇怪，只有举着的剑未曾放下。
红颜祸水，沐村长现在理解了这个成语的含义，仅仅只是一眼，自己对她的恶意便直线下降。
见到自己放低姿态没有作用，白朔叹了口气，道：“她在火堆旁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后来又听到了你深情的表白，若是被她看到你现在拿着剑对着她，她会伤心的。”
“静放屁，我对她好，反倒成了我的错了？况且她不就是你吗？我对她好不好先另说，我花在你身上的银子还少吗？你少来这一套，把你知道的都吐出来！”
沐村长眉头一皱感觉受到了PUA，当即怒上心头。
“嗯，你说的也对”白朔毫不否认，丝毫不在乎对方看到了自己的意图，一本正经的道：“你对我好我认同，在大力门的时候，所有人都厌恶我，连刘招娣也是你花钱请她去照顾我的。我不懂世间礼仪，你从没怪过我。也没指望从我这里拿到什么好处，只是单纯的对我好。”
白朔忽然话锋一转，道：“可是你没见得对她有多好吧？”
“一只兔子腿，加上一些若有若无的袒护？”白朔竖着指头忽然话锋一转，道：“就算加上在我看来完全是敷衍的告白吧，你觉得这些就能换回你这一条命吗？还是你想说陷入此种境地都是我的错？”
“钱情往来是能还清的，命你怎么还？”
白朔的这一番话重重的打在了沐村长的七寸上。剑锋立刻摇摆不定。
苏昊见状当起了和事老，压下剑锋后对沐村长小声道：“其实在你昏迷的这两天里，我已经把能问的都问过了。看样子她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咱们以后说不准还得靠她，现在撕破脸皮不好。”
“况且她的确救了你。”
沐村长的气势一萎，下一刻，剑回到了刀鞘里。自己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有时候一件羞耻的往事都够自己厌世三回了，人家都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了。
这摆明了是自己占得便宜，叫上一声救命恩人都算情理之中，再这么下去，可真就是反派作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