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惠心陡然嗤笑，她没想到竟然真是褚锦玥想要留住她，竟然诡异地兴奋起来，
“你不想让我死，是你还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吧？”
褚锦玥张嘴呵出一口气，热息瞬间变成了白雾，她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你这屋子太冷了，正好本宫也不想跟你绕圈子，本宫想知道，你既然早知道厉江娥又有孕了，为何还要忍她那么久？”
万惠心挑了挑眉，显然褚锦玥问的问题不是她以为褚锦玥要问的问题，负手道：“褚锦玥啊，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愚蠢呢，厉江娥的孩子已经没了，你的目的、我的目的都达到了，说这些后话有什么用？”
褚锦玥说：“那你就当本宫愚蠢吧，告诉本宫为什么？”
“我说了你信吗？”万惠心扶着脑袋，轻飘飘地说。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万惠心瞪了褚锦玥一眼，然后挪开了目光，“哎呀，我原本都已经拿着白绫去了，可半路上你猜怎么着，我遇见了太后在亭子里跟姚姑姑说话，也没听太真切，只听见说了什么‘做事前先要细细筹谋，别因一时痛快把自己小命搭上去’。”
万惠心咬牙切齿，“褚锦玥你说这话来得及时不及时。如果那天我没遇见太后，我就把厉江娥勒死了，一尸两命。”她用手指划过空气，好像厉江娥就在她眼前。
褚锦玥一愣，这话简直就是及时雨。
万惠心虽然蠢，但绝对不傻，只要有人在旁提点，她一定能把更多的事情处理得不留痕迹。
可太后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万惠心去倾云宫的路上，难道是碰巧吗，又碰巧说出那么救命的话。褚锦玥不解，但万惠心说的话不一定全是真话。
她面色不改，依旧笑着，“那万姐姐真应该好好感谢太后，一句话不光救了厉江娥的命，还救了你的命。”
万惠心扯了扯自己的被子，仰着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地说：“谢太后不如谢自己，太后对谁都一样，难道她还能大发慈悲地来提点我吗？她对谁都一样，除了你。但她老人家还不知道，她那么喜欢的皇后娘娘，柔弱善良的皇后娘娘，才是谋害皇嗣的真凶！”
褚锦玥面色平静，“本宫可什么都没干，凡事都要讲证据的，而万姐姐说的话，现在没有人能给你证明啊。”
万惠心逐渐凶狠起来，“那日我在栖梧宫说了，泠音就是证人！”
褚锦玥轻叹口气，“可泠音死了。那个与她换班的沈香也死了。”
万惠心脊背发凉，胸膛起伏，“你杀了泠音！”而后声音变低，“你也杀了那个沈香？”
褚锦玥说：“这你就错怪我了，泠音挨了陛下一脚，没挺过去。至于那个沈香，大半夜偷偷摸摸出去勾汉子，被人发现之后自己掉进水里淹死的。都与本宫没关系。”
褚锦玥换了一条腿继续翘着，“所以啊，万姐姐，你的话没人信。本宫什么也没干，难道你还能指着厉江娥再次翻供吗？哦对了，她现在可是厉妃了。”
万惠心陡然坐直，目光发狠，咬牙切齿地说：“这两个人……死不足惜，但是厉江娥这个小贱人封妃了？”
她指着褚锦玥，“你竟然能容许别人上位？不，厉江娥一开始指认的人是你，陛下气急了杀了她都不足为奇，怎么还能给她晋位。是你？难道又是你一手促成的？”
褚锦玥注视着万惠心，笑着说：“本宫向来知恩图报，她给本宫演了这么一场好戏，本宫当然要感谢她了。至于万姐姐，作为陪演，本宫不也多留了姐姐几天。”
“你疯了吧！”万惠心瞳孔缩小，一点一点往后挪蹭身体，“这里只要你我两个人，我死了你一定逃不了干系！”
褚锦玥温和地说：“你怕什么，本宫没说要杀你。杀人这种事情本宫是不会做的，太可怕了。”
之后挑起衣袖露出纤细的胳膊，“你看看，手无缚鸡之力。”
万惠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头越来越晕，身体开始颤抖，“那你要干什么！”
“本宫说了，本宫是来感谢你的。万姐姐刚醒没多久吧，头可晕呢？还没下过床吧？”
“你想干什么……”
褚锦玥微笑着，“说句实话，本宫是真的很喜欢姐姐这张脸呢。”
万惠心闻言忽然不敢呼吸，她越来越害怕，身体抖得也越来越厉害，她不知道褚锦玥要干什么，她在这平静又诡异的气氛里被逼得几近疯狂。
死亡中带着希望，希望里满是危险。她急切地想要逃离，“你到底要干什么！”声嘶力竭。
褚锦玥放下腿站起身，“省点力气，要不然接下来喊不出来了。”
而后转身走向了床后的梳妆台，拿起了一面小圆铜镜。带着它回到万惠心床侧。悲悯地说：“最后再看一眼吧。”之后举高。
一瞬死寂后，惨叫声响彻春和宫。一声声，一遍遍，重复着。
褚锦玥将那镜子扔到了床上，然后堵上了耳朵。
你看啊，杀人不一定要夺人性命的。这世上原本就有无数比死亡更惨烈的事情。死亡只会让人铭记，活着才是最好的遗忘。
万惠心双手插进头发里，头上的纱布也散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本宫的脸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褚锦玥是你，都是你，你要夺走本宫的脸！”
褚锦玥又坐回了椅子，面无表情地说：“别什么事都赖在本宫头上，本宫要你的脸做什么，本宫只是喜欢看，不想要。这脸……”
褚锦玥摇摇头，惋惜地说：“是你没有好好爱护它，你不懂过犹不及吗。”
“你说什么！本宫每日花在脸上的心思比花在北堂隐身上的还多，从前一直都很好。都是你，天天说喜欢本宫的脸，本宫，我……”
万惠心语无伦次，慌慌张张，“你要夺走本宫的脸，本宫每日，千金难买，是，是那个药？”
褚锦玥深沉地望着万惠心，良久后开口说：“万姐姐果然聪慧，人家千叮咛万嘱咐要半月一次，姐姐偏要三日。那里面，有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