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把褚锦玥问愣了,母亲不都盼着自己的儿子与媳妇儿关系和睦吗。
为什么听着太后这意思好像是料定褚锦玥不会喜欢北堂隐,而她如今表现得有些喜欢了,对太后来说竟是一件十分怪异的事。
这话要怎么接?
说不喜欢,太直白了。而且说出来简直大逆不道。
说喜欢,违心。但看着太后可不想听见这个答案。
褚锦玥愣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母后,玥儿以皇后的身份站在那。朝臣们只是不满玥儿做了皇后。若玥儿只是个平常女子,”
“若你只是个平常女子,你根本活不到现在!”太后一字一顿,她的声音从未这般沉重有力,面色也从未这般凝重。
太后闭目长叹,良久后,摇了摇头才开口,“哀家告诉过你,命才是最重要的,你怎么还敢拿命去赌?你赌的哪里是你自己的命,你赌的是哀家的命!”
眼泪划过脸颊,褚锦玥才发现自己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这位太后,内心愧疚不已。
褚锦玥站起身,走到太后身边跪了下来,泪眼汪汪,“母后,是玥儿错了。玥儿会保护好自己,不让母后再担心了。”
太后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褚锦玥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
感叹道:“若你是个平常人家的女儿,你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爱对了就美满一生,错了也只不过伤心一场。”
太后擦去了褚锦玥眼角的晶莹泪珠,好像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语重心长地说:“可这皇家最忌耽于情感。它会让你丢失自己。你可以做个好皇后,但是不该奢求做个好妻子。”
褚锦玥心里一凉,她知道太后一番话都是为她好,可是就是有些什么说不出来的感觉,是奇怪,是疑惑,是恐惧还是难过。她也不知道。
但她可以确定,做了皇后就会要丢失自己。她不愿也不会丢失自己。
她只想完成原主交代的任务,回到自己的世界,无论如何,都要回去。
钟筠茹陪着褚锦玥一同出了长乐宫,雨后的天气有些冷,褚锦玥不禁拉紧了斗篷。
钟筠茹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皇后娘娘不要太难过,太后也是为了你好,昨日之事实在太鲁莽,还是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褚锦玥拉耸着身子,垂头丧气,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憔悴了,轻飘飘地说:“母后说完了,尚宫也要再教育本宫一番吗?”
钟筠茹叹了口气,“皇后娘娘还年轻,以后的事儿,见得多了自会明白。太后总希望你少走一些弯路,可是年轻人不亲身经历,怎会轻易认输。”
钟筠茹停下来对褚锦玥说:“天冷了,快回去吧。”
褚锦玥告别了钟筠茹走向了梅园,这次她不是自己走的,高二蒙一直在后跟随,他也长了经验,每次出门都会为褚锦玥多带件斗篷。
褚锦玥又在那片梅树下停了下来。隔着没树枝的缝隙,望着后面两座宫殿的墙缝。
旧事历历在目,旧音犹在耳:威威天子,堂堂皇后,竟在梅树的掩盖下,于墙缝中,偷情。
褚锦玥轻笑一声,当时又有几分真心呢,当时许是连真心都没有。
“想什么呢?”北堂隐忽然从身后抱住了她,拿自己的斗篷将她罩住,声音也有些喘,应该是急急忙忙跑过来的。
“吓臣妾一跳。”褚锦玥握住了北堂隐的手,深呼吸平静着自己的心绪,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陛下过来做什么,给太后请安的?”
北堂隐身体压了她一下,向她表达自己的不满,慢条斯理的说,“还不是怕你再被关起来。”
褚锦玥苦笑一声,声音发飘,“这次没被关,倒是依旧被训斥了一顿。”她在他怀里转过身,撅嘴抱怨道:“为何每次陛下生气,挨训的都是臣妾……”
北堂隐把褚锦玥搂紧了,连带着她的身体轻轻摇晃,安慰道:“朕以后不会对你生气了,母后那边朕会去解释。”
北堂隐一手环着她,一手握住了褚锦玥的冰凉的手,“身体这样凉,回去吧。朕陪你进午膳,吩咐膳房做些热汤。”
褚锦玥神情恹恹,“嗯”了一声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两人并肩走着,北堂隐还拉着褚锦玥的手。
他瞧着褚锦玥这副样子好像又要生病,不禁皱起了眉头,满眼都是心疼。
他私下问过姚太医褚锦玥的身体状况。太医曾说只要好好调养,两年可以恢复。
可是这两个月吃的药也不少,就是不见成效,两年之内恐怕恢复不成原本的状况了。
褚锦玥落下病根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一定要帮她把身体养好。
“玥儿,多吃一些吧,太瘦了。”
褚锦玥侧头看了他一眼,蔫蔫地说:“胖了不好看。”
北堂隐满脸无奈,宠溺地说:“怎么都好看。”
“那是臣妾好看还是万惠心好看?”
“那是朕好看还是郭金城好看?”
褚锦玥吃惊道:“臣妾又没见过他。”不过北堂隐这么一说那倒是想起来了。
柳慈夫人说要进宫拜谢,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人谢的,也不知北堂隐会不会同意柳夫人进宫。
褚锦玥问:“提起郭二公子做什么?陛下不会连陌生人的醋也吃吧?”
北堂隐又将她拉到怀里,手指点了她的额头,语气却十分温柔地说:“说什么傻话呢,朕怎么不知你没见过他。朕都没见过。只是朕当日给郭昌义下了命令,让他家公子一年内成亲。”
褚锦玥疑惑道:“如此,郭大人自行去寻亲家就好了,陛下为何还要提起?”
北堂隐若有似无叹了口气,“郭昌义散了朝会就连夜去寻了亲家,说是现在别家大人看见他就跑。一早递来奏疏说请朕再宽限些时日。”
“一年还找不到亲家?这郭公子也不赖啊。”褚锦玥不解,“但是这与陛下和他比好看有何关系?”
“那皇后不也常和万惠心比好看?”
“那怎么能一样……臣妾告诉陛下一个秘密。”
“哦?什么?”
“臣妾是真心觉得万惠心好看的。”
……
周开与高二蒙跟在那二人后面越走越慢,终于离他们远得看不见了。
原因是北堂隐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高二蒙叹了口气,再次觉得自己死定了,“我说周公公,你看你就没有你师傅开窍,咱们早该走慢点啊。”
周开愁眉苦脸,“高公公,你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得多,应该是你来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