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呼啸，常在屋檐的喜鹊也躲进了树杈的窝里，它们眯着眼睛瑟缩在一起依偎取暖。
厉江娥整理好了妆容，换了身衣服，对妙杉说：“去给皇后请安吧。”
妙杉正在打扫碎了的首饰，听到厉江娥这样问就停了下来。
她起身说：“娘娘，皇后娘娘病了，今日栖梧宫不见客。”
厉江娥还是站起了身，眼底满是凄凉，“不见客也要去，本宫惹恼了万惠心，以后只能倚靠她。”
妙杉附在厉江娥的耳边低声说：“娘娘，咱们的人来传话，皇后娘娘的确是病重，寝殿内都是咳嗽声，而且太医已经住进栖梧宫了。”
妙杉扶着厉江娥坐了下来，“娘娘，今日风大，咱们去了也进不去。就算进去了，皇后娘娘哪里还有气力同您讲话？”
厉江娥叹了口气说：“皇后的身子的确越来越差。”
妙杉小声说：“娘娘还记得吧，前年……褚家出了事，她病了一场，之后又在冷宫呆了一年。那冷宫是什么地方，平常人去都不一定能活，何况她还养了胎，皇后娘娘如今这身子，难保哪一日就……”
厉江娥瞪了妙杉一眼，她一直对那日褚锦玥招呼她去看花之事很在意，内心多少有些感激，赶紧打断了妙杉：“这话再也不许说了。”
其实她更在意的是：褚锦玥出冷宫才两个多月，北堂隐便已将她捧在手里，而且她还有个嫡皇子。
万惠心当然也能明白当下形势，必然有所动作。
但褚锦玥每天除了吃喝和看孩子，就是在病中，看见万惠心竟然也是一脸欣赏，实在让人摸不清她到底要干什么。
厉江娥回过神，“叫人盯住了，皇后好了我们就去。”
万惠心差人给万开疆传了信，向他抱怨他送来的人倒戈向褚锦玥，还分了她的宠爱。
万开疆此时正在将军府里给万惠心回信，叫她莫要担心，厉江娥向来被他拿捏在手里，他自会解决。
万开疆的九姨娘俯身在桌案边磨墨，壮美景色被他尽收眼底。
这时万开疆的亲信万华扣门后跑了进来，说：“将军，外面来了个小公公，说是陛下身边的刘景元公公差来给将军传话的。”
万开疆停下笔，思考道：刘公公是皇宫的总管大监，他派人来传的话或许是当今陛下的意思。
万开疆一拍手，说：“快请快请。”之后向九姨娘招手，示意她先回去。
万华恭恭敬敬地领着一个长相白净、身材高挑的年轻小太监进了殿。
那小太监已经让刘公公提前打了定心针：到了之后不必害怕，该尽的礼尽给他，该说什么说什么，别因为他是将军，咱是奴才就轻贱了自己。
那小太监还未来得及给万开疆行礼，就被万开疆笑脸呵呵地拉住了，“哎呀公公请坐请坐。”
万开疆仔细看了看，这位公公漂亮得有些眼熟，却忘了在哪见过，便问道：“我是个老粗，不认得公公，请问您？”
那小公公平视着万开疆，毫不胆怯，嗓音清亮地说：“奴才是陛下身边刘公公的徒弟，姓周，周开，只在师傅走不开的时候去陛下身边伺候，将军不认得奴才是应该的。”
万开疆恍然大悟道：“啊哈哈，原来是周公公，来来请坐请坐。”顺手摘了自己的钱袋往周开手里塞。
周开垂眸瞅了一眼后反手推开了，礼貌地说：“将军不必客气，奴才只是来替师傅传个话。”
万开疆问：“刘公公有何吩咐？”
周开说：“万将军，昨日陛下与皇后娘娘出城接宁亲王，您是知道的吧？”
万开疆说：“是啊，本将军知道，那安防都是护城军负责的。”他一脸疑惑，问道：“公公为何有此一问啊？”
周开嗓音和煦：“昨日陛下与宁亲王策马先回了宫，皇后娘娘独自乘车。可这半路上不知怎地冒出了个醉汉，惊了马。”
万开疆不解，街道繁华常有醉汉，受了惊只是个意外，怎么还要郑重其事地来传话。
但他还是装作大惊失色，“哎呀，那皇后娘娘可有受伤啊？”
周开听出万开疆在打马虎眼，一字一句说：“将军，那醉汉是在官道上惊了马。”
这次万开疆是真的大惊失色，“什么？官道！”
官道明明都已经提前清了，除非有官家或兵家腰牌，否则根本不可能进得来，如何还能有醉汉。
万开疆在殿上来回踱步，“哎呀公公，这这，这本将军的确已经提前将官道清理，这，本将军马上派人去查，一定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届时本将军，啊不，末将定亲自去给娘娘赔罪！”
说着冲外头喊道：“万华，万华！”
周开拦住了万开疆，一脸和煦，说：“不必了将军，那醉汉已经让刘公公送去刑狱了。”
万开疆目瞪口呆，觉得大事不好。
周开又说：“将军也不必担心，皇后娘娘宽厚，那醉汉关几日，这事便过去了。但是……”
周开敛起了笑容，“皇城的防守毕竟是将军负责，如今出了差错，主子不问，但将军不能不上心。如若昨日陛下也在马车上……”
周开没有继续往下说。
万开疆此时已经收起了客气的模样，满脸严肃，“是，末将自会严加整顿。”
周开笑了笑，便要动身向外走，说：“好了，话已带到，奴才就回宫了。将军留步。”
周开走后万开疆叫万华进来，生气地说：“去查，看看哪个王八犊子喝大了去闯官道！”
万华皱着眉头，语气低沉，“将军，是咱们手底下的罗湖，平日里爱喝酒，昨日属下已经叮嘱过他，就怕出差错都没安排他值守。没想到他还是自己喝多了跑出去了。”
万华跪地，恳切道：“是属下失职！”
万开疆一甩手，坐在了椅子上，“罗湖，哼！他官阶比你高，你如何能管他？整日一身酒气，喝了酒还欺男霸女，果真出事了！”
万开疆大力拍了桌子，指着万华喊道：“去把他捞出来，本将军亲自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万华沉默了一会儿，说：“将军，人已死在牢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