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禹川刚落地筑城就赶去宋允和的葬礼,他接到的那通电话是被告知宋允和酒驾出了车祸,伤势过重抢救无效。
宋谦仿佛在一夜间白了头,叶子楣和纪瑾之搀扶着哭到直不起身,宋兆和站在他们身后,只是木然的掉眼泪。
不过前后两三天的时间,宋兆和几乎听完了这世界上最恶毒的话,宋谦说,你欠宋家欠你哥哥的你这辈子都偿还不了,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叶子楣说,如果不是要替你争一个自由,你哥哥不会应酬之后去开车,都是你害的。向来温软的纪瑾之也头一次对宋兆和说了重话,你的家散了,也要连带着我的一起散,宋兆和我第一次这样憎恶一个人。
只有宋允和在临终时细微的说,和儿,别哭,以后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对她好的人她一个都留不住。哥哥不在了,以后这个家就由我来守吧。
葬礼过后宋谦把宋念一还给宋兆和,给了她一个住处,命她带着宋念一离开,没事别再回来。
从回到筑城那天起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落脚处,去哪里都一样,只是宋允和的话一遍一遍回荡在耳边,疼爱她的,她挚爱的都一一离开了,她的心性也随之死去了。
宋兆和跪在书房门口,“爸,我会搬出去,但可不可以允许我替哥哥来守住这个家,守住宋氏。”
宋谦没有回答,她就跪了一夜。如果宋允和有一句责备她都不至于此,可至死他都在为自己想,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扛起宋允和肩上的担子。
第二天中午宋谦才打开书房门,他沉着脸直直路过宋兆和,衣襟带出来的风打在宋兆和脸上是那样沉重。
“那就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宋兆和甚至来不及换衣服,就前去找左禹川,也许左禹川会念两家的交情,念宋氏刚刚失去继承人的悲痛能不离婚。
印象中宋兆和是明艳娴静的,就连带着身孕来谈判都没有弯一下背脊,可眼前的宋兆和脸色苍白,眼底泛青,眸底神色尽失,嘴唇干得裂开了小口子,一层干硬的皮卷翘,整个人失去生气一般。
听完宋兆和的请求,左禹川沉吟片刻,“你个人的部分尽管提,集团之间的合作除了之前协议里写着的条件,今天之后附加的我会尽量满足宋董。”
婚一定是要离的,就算这个节骨眼上这个举动会给整个大禹带来不小的负面影响和舆论,他还是决意如此。
他觉得不管卓楠有没有心,她说的不喜欢自己给的一切是不是真话,但她不愿意回来有一部分原因一定是因为自己是个有妇之夫。
宋兆和一颗心沉入谷底,似透着寒气,“如果我拒绝签字呢?左总也很清楚我们结婚以来两边各得的利益都多大,我不信一个可以为了利益结婚的会在这个时候不顾一切去离婚。”
宋兆和只知道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松口,不然她一个人是扛不起整个宋氏的,宋允和的离去似乎也带走了宋谦的精气神,眼下她能依靠的就是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了。
“给出这样的条件是因为我毁约在先,也念及两家的情分,但凡事有个度。”
“我是因为利益结婚,你是因为孩子结婚。”顿了顿,“那孩子毕竟不是我的。”
宋兆和顿时脸上尽失血色,纸一样惨白,颤抖着嘴唇,“左禹川,你要算计到一个孩子的头上?!”
左禹川冷笑,这场联姻里谁不是在算计,现在求着自己不要离婚的宋兆和不也是在算计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婚我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就不怕再多一点风波。”
眯眼看左禹川,以前那些觉得平静的瞬间忽然变得扭曲抽象,宋兆和为自己有过宁静的感受而觉得愧对宋允和。
两天后舒钦送去的协议里只有宋兆和的部分,关于公司的部分据说是法务部对接了,还听说宋谦只是迟疑片刻便签了字。
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没有人问过她的感受,所谓的异议也只是口头说说,提起笔,宋兆和冷眼签了字,脑海里忽然又出现宋允和气若游丝的说:和儿,别哭,以后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左禹川的天价离婚没有宋兆和想象中的震荡,甚至如订婚时那样只有短短一则简讯。不管是官媒还是地方小报都没有更多的消息。
宋兆和这是也才算是看清楚,此时的左禹川已经是这筑城里不可被轻易撼动的存在了,她得赶紧想出路才行。
宁放还以为卓楠跟着一起回来了,所以左禹川才这样迅速的离婚,他想先探探消息,再个田园一个惊喜。
一进门就双手抱拳作揖,笑嘻嘻道“恭喜川哥恢复自由身,又抱得美人归。”
左禹川冷眼,不作声。
“怎么了这是?”
一旁的舒钦不停使眼色,疯狂示意,宁放了然立马敛住笑,正色道:“川哥,这是公众号的数据。”
左禹川掀起眼皮寡他一眼,“把公众号注销了。”
“川哥,这…”这不太合适,宁放也不太舍不得,卓楠的公众号续更后数据漂亮得很。
“这个号现在是公司的财产。”
左禹川大手一挥在空支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要多少自己填,填完赶紧滚。”
宁放悻悻碰一鼻子灰,拿上数据赶紧走人。
送宁放出门,舒钦小声说:“宁总,数据给我吧,以后关于卓小姐的事情告诉我就好,我来处理。”
“他这是吃枪药了?”
舒钦压低声音,“左总近来烦心事比较多。”
“和卓楠吵架了?”
舒钦声音再低一个度“卓小姐没回来。”
略怔,“行,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