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卓楠心里堵得慌,开了左禹川送的暖居酒,送酒之初,左禹川说要选一个霡霂的傍晚,房间里开足暖气,两人再慢慢品酒,后来经历了卓楠被下药的事情,一起喝酒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毛风细雨的夜晚,房间里开足暖气,卓楠一个人赤脚坐在地毯上,开了一瓶酒,这才是卓楠真正意义上喝罗曼尼康帝,第一次是透过左禹川的唇齿感受到的。
羽毛般轻盈的酒体圆润入喉,香气精致而复杂,像少许的松露香气,又混合着黑樱桃和丁香花,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花香果香,层层叠叠。 一口入喉,留下经久不散的回味里又有点茶香味。
看着酒杯上留下淡红色的酒痕,像少女似有似无挂在肩膀上的连衣裙带,迷离又悱恻。明明口感这样丰富,为什么又觉得不如雪夜里的那个吻带来的层次丰盈。
电视屏幕上放着《花样年华》,这是卓楠最喜欢的电影,搬进小公寓之初本没有电视,左禹川说要在开足暖气的房间里喝红酒,卓楠觉得再有一部老电影就更好了,工作的第一个月,她拿出工资买了电视,左禹川有些不悦,问她为什么不提出来,卓楠说:“我想请你看我最喜欢的电影。”
电影过半,酒喝了一瓶,卓楠还是异常清醒,又开了一瓶,没遇到左禹川之前,电影里两个失意的中年男女小心翼翼一步步靠近爱情的模样让卓楠觉得太迂回,现在只觉得苏丽珍没有跟着梁慕云走也许没有错。
电影里周慕云说‘很多事情不知不觉就来了’,卓楠潸然泪下,好像感官触觉情绪全部被放大,从前怎么没觉得这电影这样好哭呢。
一阵压抑的呜咽后,对嘴喝完瓶里的酒,卓楠起身去洗澡,打算好好睡一觉,日子总会好的。
左禹川到的时候,家里的灯都开着,矮几上有两个空掉的酒瓶,卧室空无一人,再推开浴室,只见卓楠闭眼趴在浴缸边缘。
左禹川心里一紧,唤着卓楠的名字快步上前。
听到动静,卓楠醒过来,人被升腾的水雾熏得百里透着红,“不小心睡着了。”
左禹川闻到她身上的酒味,责备道:“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卓楠嗯一声,“下次不会了,还请你回避,我起来冲一下。”
左禹川眼里的担心变成怒意,盯着卓楠不说话,卓楠偏着头笑,软软说:“再泡我要缺氧了……”
嘴巴忽然传来湿软的触感,左禹川托着卓楠的后脑,辗转游移亲吻起来,一颗心顿时酸酸胀胀的,像悬浮在半空中,怎样都无法落实实处上,但卓楠既不回应,也不抗拒,任由左禹川亲吻,轻抚。
得不到回应的左禹川再也克制不住横生的怒意,一把捞起卓楠站到花洒下,三两下冲洗干净,再要进一步时,卓楠笑着笑着眼泪就涌出来了,温热的水打在脸上,两行泪水在密集的水注里显得尤为轻微,但左禹川知道她在哭。
关掉花洒,浴室倏的静下来,卓楠的眼泪还在往外涌,左禹川拿过浴巾将她包裹抱回浴室。
左禹川蹲在床边,卓楠翻一个身,背对他侧躺着,身后传来轻轻的叹气声。
“楠儿,为什么和申记瑜一起吃饭?”卓楠就知道左禹川来八成是为了这事,想想不能让申记瑜牵扯其中,紧抿的嘴角才缓和开,“申医生来问我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你的典礼。”
“刚知道你要订婚的时候昏了头,请他带我去的,想站在角落里看看你穿礼服的样子,但冷静想了想,报纸上电视上都会有的,我也知道你气什么,今天换作别人你也一样生气,但偏偏申医生还是你的朋友。”
“楠儿,是谁都不行。”
卓楠嗯一声,她知道想要清净的过日子应该是奢望了,得要赶紧结束这种囫囵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