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翻看着手机，打开微信，上下滑动。
突然安冉想到了一件事。她好像加上沈斯年话都没有说一句。
好像是诶。
打开对话框，上面赫然还是她曾经耍赖让沈斯年给她道歉的话语。
简单的三个字。
［对不起。］
往下便全是空白。
很无聊，就莫名想找沈斯年聊天。
拉起键盘又放下，拉起又放下。
还没等安冉想好要给沈斯年发什么消息，才能既不尴尬，还有话题好聊。沈斯年的一个问号就发了过来。
［?］
很好，简单明了，不亏是沈斯年。
［怎么了？］安冉明知故问。
［没怎么。］
话题戛然而止。
安冉从那个句号不知怎么突然联想到了沈斯年那古板的性格，性格如果能用标点符号来表示，他一定和那个句号一样圆。
对面的沈斯年倒没安冉想的那么悠闲，眉头一皱。苦大仇深地看着与安冉的聊天框上的几行字。
无果。
懊恼地想，可能自己还是不太会说话，一句聊天都能聊死。
滴的一声响。
沈斯年以为是安冉给他发的，立马打开扣在床上的手机。
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开。
居然是沈向松？
倒是稀客。
［十月一回家，有事。］
公事公办的交代，不像是父亲对儿子，更像是上下司的对话。
不过，现在的他不会像上个世界的他一样。自嘲的一笑，究竟是有多自卑才会被一点点的善意所欺骗呢？
嘟嘟嘟——
电话响起，本来心情就有些烦躁的沈斯年拿起手机。
接通。
“哎呀，你终于接了。”沈斯年没说话，不用去问也知道是谁。
他的舅妈。
“……”
“小年，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舅妈呀。”王白英也知道沈斯年的疾病，没有多说直接自报家门。
……
沈斯年掩下眼中的讽意。到结束也没有叫出那个称呼，因为那让他恶心。
小时候，母亲就对他说，爸爸去远处了。他也知道母亲把他含辛茹苦养育这么大不容易，小小的他就已经知道捡一些瓶子。
他也和母亲度过了相对来说开心的童年，虽然很累，也很穷。但是身旁有爱你的人就算再怎么艰苦也能从苦中品出甜来。
苦中有乐的童年生活在母亲搬到舅妈家附近到此为止。
因为母亲是一个美人胚子，他自小的审美就很好。摆了一个小摊生活也算过得安逸。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镇子上的人开始传起了风言风语。
越来越大，其实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说得并没有错，只不过他当时生长的环境。
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才不会管是否存在，只是在笑，在谈，将他的母亲当做饭后谈资。
甚至用那些低俗的话伴随着令人作呕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像是真正做过那些事一样。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摆摊卖东西，只不过的是，越发憔悴。
谣言愈演愈烈，似乎所有的恶意都不加掩饰地附加在他的母亲身上。
压死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
有人退货，推搡中骂到：“你不就是一个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去勾引别人老公的小三，连便宜货都造假。”
“没有没有。”
沈斯年想象不到那个场景，但从围观者的口中描绘出整个场景。
母亲瘫坐在地上，嘴里不住的低喃着不是不是，可没人上去，连扶一把的手都没有，围在旁边面露冷色地看着这场闹剧。
甚至还有人去朝母亲呸了一声。
……
谣言的力量是巨大的。
尤其是对一个不善于辩解的人来说，你的懦弱只会让造谣者变本加厉而已。
母亲死了……
死在了他的面前……
多可笑啊，一生为善者死得多么荒唐，造谣者只不过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将别人的生死决定。这世道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十岁的他还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待人接物都温柔的母亲有一天会浑身冰冷地躺在地上呢？
没有人对他说死亡的定义是什么。
只是在发现他抱着母亲尸体的时候，说了一句，你的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悲伤。
去很远的地方……？
明明他的母亲就在眼前啊？
为什么要骗他？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
自此，他便不能说话。
也变得阴郁。不与其他人来往。
流言的力量是真的大。
流言将一个无辜的人逼死后，变本加厉。
没人会在意是否是真，但你一旦死去，就会有无数的声音冒出，你清白的为什么要死？你为什么不辩解？
受害者有罪论。
到他十八岁的时候，一直背负着谣言的力量。
即使是他再优秀也免不得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因为他那太过于善良的母亲。善良的到了愚蠢的地步。
十八岁那年，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亲生父亲来了，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钻石王老五，大家都这样评价。
说他是山鸡上了指头变成凤凰了。一下子涨了身价。
他却只是在想为什么他的亲生父亲不来得早一点，很是无力的迁怒。
二十二岁，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沈家。凭借犀利的眼光，和可以说是狠辣的手段。
他都明白，他只不过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手中的棋子而已。多么讽刺。
当然，他也是最近才得知。
原来慈爱，像山一样的父亲原来只是自己的幻想。
也对……
二十八岁，在父亲彻底忌惮他，派人刺杀他之前，用手段将父亲杀死，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眼神。
沈斯年竟有一丝痛快。
杀手来了，他也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只是死也要自己去慷慨赴死。
他这一生简短又可悲。
只不过一睁开眼，自己居然回到了十八岁。正是所有事情还未开始的时间。
刚被接到沈家，还有着些许稚嫩青涩的自己。
唯一的变数，怕是只有……
沈斯年看向屏幕上的名字，冰冷的眼眸转暖。
前世，分明没有这么一号人，在他重生回来就突然出现。
巧合的就算是上天赋予他的礼物，也确实应该是他的。所以，谁都不能碰。当然谁也不敢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