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童师道的描述,陆离便对这个叫作张二河的捕头,有了一个初始的印象。
在一个浑浊的世道,能遇到这样一个坚持本心的人,陆离觉得实属难得,他又向童师道打听了一些张二河的情况后,便定下了由此人作为自己此行的向导。
童师道见陆离执意要用张二河,也没有再继续劝阻,随即就对着下人吩咐了几句,片刻后张二河便被人带来了内堂。
“参见府尹大人。”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打断了陆离与童师道的闲聊,见到来人,童师道便向着陆离做起了介绍。
“拜见青山伯。”在童师道介绍完以后,张二河又对着陆离施了一礼。
自张二河走进门起,陆离便一直在打量着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捕头。
张二河的样貌也就三十多岁,身材修长精壮,五官有些刻板,除了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就再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了。
“张捕头,不必多礼。”
“青山伯要去一趟鬼市,现在缺一个熟悉那里的向导,本官就向伯爷推荐了你,这趟差使你要多加谨慎,务必保证伯爷的安全,记住了吗?”
“启禀大人,卑职手中正在调查一桩要案,恐怕没有时间……”
“咳咳……”不待张二河继续说下去,就被童师道的两声干咳声打断了。
就在他还要开口拒绝之际,突然看到童师道那一副要吃人的眼神,这才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张捕头,本官听闻你的母亲最近染疾,可有此事?”
闻言,张二河的神情有些黯然,“多谢大人挂心,家母已经患病月余。”
“那为何不找郎中医治?”
“不瞒大人,已经看过不少郎中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所用的药材较为珍贵,家中……”说到这里,下面的话张二河有些难以启齿。
看到张二河的表情,陆离在心中猜测,应该是这位张捕头平日里当差廉洁,家中没有钱买药。
“青山伯生意做的极大,若是缺少什么药材,想必他是能帮上你的。”
童师道不失时机的点了张二河一句,奈何张二河就是一根筋的性子,丝毫不领府尹大人的情。
“不必麻烦伯爷了,等这个月的月钱发下来,我再向亲戚朋友借一些,应该还是能够凑得出的。”
听到此话,童师道并没有生气,只是在心里感到一阵无奈,他太了解这个张二河了,刚刚提起他的老母亲,也只是为了让他能接下这桩差事。
正在厅内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陆离轻轻放下了茶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能等,你的母亲等得了吗?你就忍心这样看着她被病痛折磨?”
“这……”听到陆离的话,张二河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与挣扎的表情。
在孝道和初心之间做取舍,这是一个平常人都不需要犹豫的决定,他却很难做出选择。
因为那是他的信仰,他知道一旦为了钱权选择低头一次,那么以后他就会变的和那些浊吏一样,再也无法回头。
“这是一百两算我借给你的,你先拿回去替你母亲治病,至于是否为我做向导都随你。”陆离从袖袍里取出了一张银票,轻轻的推到了张二河的面前。
见到张二河还在犹豫,陆离又说道,“张捕头别多心,我就是想交下你这个朋友,我陆离从不强人所难,这钱你先拿着用,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再还给我。”
“童大人,既然张捕头有难处,我就再找找别人吧,多有叨扰,改日我们一起喝酒。”
说完,陆离便要起身与童师道告辞,童师道虽然觉得张二河没能搭上陆离这条大船,替他感到有些惋惜,却并没有再继续开口劝说,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哈哈,一定一定,让伯爷大老远的跑来一趟,还没能帮上您的忙,当真是过意不去……”
“童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是我不请自来,多有打扰才是。”
正当陆离要转身离开之时,张二河突然开口道,“伯爷,这钱我算是我借您的,待我回家安排好老母,就陪您去一趟鬼市。”
这听上去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张二河在心里做出了无数的挣扎。
“哦?”闻言,陆离驻足看向这个执拗的捕头。
就连童师道也用极为诧异的目光,看向这个平时里油盐不进的下属,因为他知道,张二河当初就是坚持不愿意接受权贵驱使,才被人排挤的离开了大理寺,所以才会对他突然改变态度有些诧异。
“请府尹大人放心,属下自当尽心竭力。”
张二河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着,但是脸上那一副眉头紧锁的表情,任谁也都能看得出来,他内心里的挣扎。
陆离见到张二河这副如同受气的小媳妇模样,心里不由替这个张二河感到有些惋惜,他心想这个张捕头可能本心未变,只是已经被官场磨平了棱角。
陆离之所以执意要用这个张二河,除了从童师道口中得知了他的品性以外,再就是他想看看这个张二河到底有什么能力,值得童师道违背官场规则,将他留在身边听用。
要知道张二河之前可是被大理寺除名的人,童师道收留他就等于打了大理寺的脸,若不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以童师道为官的经验,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吏去轻易得罪同僚的。
“伯爷,张捕头不但断案如神,更是有着一身好武艺,有他为你做向导,也算为此行多添了几分保障。”见到张二河答应了此事,童师道不失时机的为他圆了一句。
听闻张二河的武艺了得,陆离不禁又多看了他两眼。
直到他看到张二河的双臂,这才发现此人的手臂极长,双手藏于袖中,看轮廓怕是要垂到膝盖处了。
“张捕头,我能否看一下你的手?”陆离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