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莫衣原本应该和往常一样出门,只是在放置材料耽搁了。
自从叶安世他们走后,萧羽在夜里就开始摆弄他母妃送给他的暖玉晴风笛,经常一个人在房间里吹得忘乎所以,十分尽兴。
刚开始莫衣还很欣慰,觉得他找到新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是极好的。吹奏声音什么的都是次要,他开心就好。
但是当这种魔音持续了一个多月,断断续续却又高昂的笛音,让莫衣觉得头疼,于是他开始夜晚出门,哪怕闲逛也好。
没想到萧羽这孩子看着挺聪慧,学武也挺快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音乐才能实在是堪忧。
是不是哪天去给他抓个教笛子的师傅来?
黑衣人简行在屋子里休息,被这种笛子初学者的声音吵到,身为音乐爱好者的他实在是不能忍受,穿上外衣就来到了萧羽的房间,敲了敲门。“谁啊?”
“是我。”简行有些迫不及待。
“来了。”萧羽应答着,把笛子放在桌子上,自己走过去开门。
萧羽刚打开房门,简行就开门见山地对他说:“你想学笛子吗?需要一个师傅吗?”
萧羽挑眉,心中狂喜,终于不用一个人探索了!
表面上却淡淡地说:“想是想学,不过倒也不是那么需要……”
简行捂住他的嘴,认真纠正道:“不,你需要!”
“可我不想拜师……”
“不用你拜师,我白教你,就当是你们救了我的报答。”简行飞快地说出这句话,正中萧羽下怀。
在萧羽的默许下,简行进了他的屋子。
一从萧羽手上接过暖玉晴风笛,简行就知道这笛子十分贵重。
“你这笛子,白而不青,触手生润,通体没有一丝杂质,在光下如有油光般流转,是上好的和田玉所制,可见选材讲究,价值不菲。我见过的笛子多用凉玉,也就是翡翠,你的却是采用暖玉,除了触感上的不同,在音色上也会更加温柔。”
“不介意我用你的笛子吹一曲吧?”
萧羽没说话,只是看着笛子上的水渍,默默将刚刚被自己的口水喷过的地方擦了擦,递给简行。
简行看得哈哈一笑,“其实我自己来就好。”
萧羽不知道简行的来历,他没说,莫衣和萧羽也没有多问。
笛子在简行手中发挥了它真正的水准。笛音宛转悠扬,圆润悦耳,到高潮处戛然而止,却又突然如水滴入湖,荡起层层涟漪,而后发现水滴是秋季的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自带凄凉之意。
眼前的人穿着莫衣的青色衣衫,风吹起他的外衫裙摆和身后那根白色发带,萧羽突然觉得,这种笛声就应当出现在月圆之夜的屋顶上,吹笛人就应当是无家可归的游子。这可能就是音乐的魅力吧。
莫衣循声赶来,一曲罢,莫衣感叹道:“终于有个人来拯救老夫的耳朵了!”
“我吹的明明也不是特别差劲……”
莫衣和简行听闻后一齐朝萧羽望去,前者拍了拍萧羽的肩膀,那眼神,简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萧羽嘟囔着,“看在你还是有真材实料的份上,你要是能把我教成高手,我就勉强认你当大哥。”
简行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养好伤后,也是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最难得的是,他的气息十分纯净。
听萧羽说完后,简行笑了笑,又吹了一曲。
这首曲子和之前的思乡之情不同,笛声一出杀机四伏,短音急促尖锐刺耳,拖长尾音后逐渐无声,接着是急促的流转。仿佛置身于月黑风高夜的竹林中,暗处有无数只盯着自己的眼睛。
风吹过,月亮突然出现,利剑出鞘,剑身反射月光映出自己的左眼。感觉下一秒,大战就会一触即发。笛声忽转,有惊喜之意,好友赶来相助,二人共同抗敌。
短音配着长音,尽管竹林中充满肃杀的气氛,和好友一起在一次次交锋中也能齐心协力斩退敌人。尾音并不悠长,带有一丝悲壮,好似充满鲜血的剑被已经负伤的主人插入土里支撑身体,身后是一地尸体,好友也未能幸存。
简行在极短的时间里,让人听见了一场激战的开始,过程和结尾。
萧羽和莫衣都能感受到,在笛声响起的时候,肃杀的音符一出,小院旁树林的树叶哗哗落下,一道道无形的音波蕴含着内力,在树上刻出道道印痕。
眼前的人实力只在金刚凡境,但音波的杀伤力可以轻松与自在地境抗衡。
莫衣不认识他,但却想到以前见过的一个人:音杀公子——简符。只不过此人习惯性用萧,更显得悲凉凄壮些。
“你是玄音阁简家的?”
简行见仙人居然能认识自家这种隐士门派 ,十分惊讶,也不隐瞒了,“先生好眼力,晚辈玄音阁少阁主简行,见过莫衣先生。”行了一礼。
居然是玄音阁之人?!萧羽沉默了。
在后世,玄音阁惨案和望衣楼惨案程度相当,但由于玄音阁属于隐世门派,知晓的人不多,之后玄音阁在江湖上消失,再无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