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王人孙和莫棋宣赶到天启城外,找到了正在养伤的叶鼎之。
“你的伤怎么样了?”王人孙一脸关切。
“还好,再疗养数日便好。”叶鼎之神色低落,“对了,世儿还好吗?”
“他还好,我们来时将他带去了寒水寺,麻烦忘忧大师帮忙照顾。”莫棋宣找了个地方坐下,放下了手中的剑,舒展一下手臂。连日奔波,虽然他是个年轻人,也是不能这么蹉磨的。
“那就好。”叶鼎之心中一块石头也算落下了。
“那边你是如何打算的?”莫棋宣问。
“养好伤后努力提升境界,带她和萧羽回来。”叶鼎之答道。
“你还要带萧羽回来?!”莫棋宣惊呼,整理头发的手都一顿。
“以你一人之力,带回她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说还有皇子。”王人孙虽心中诧异,但还是指出事实。
“我知道,但是萧羽总归是她的孩子,这次如果能将他带回来,文君就不会再有牵挂,也会避免上次的事情发生。”这是叶鼎之思考再三的结果,虽然他看萧羽也不是很顺眼,但毕竟爱屋及乌。
“既然你这么想了,你也应该知道,能帮助你的只有天外天。”莫棋宣眉毛一挑,看向叶鼎之。
虽然不想回天外天成为他们的棋子,但是有些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叶鼎之神色低落,“这个我会考虑的。”
“那你好好想想吧,”莫棋宣回答,“你要实在担心你夫人,我们在这还有点探子,到时候可以帮你传点消息出来。”
于是等叶鼎之伤好以后,宣妃为七皇子萧羽准备生辰的菜单里出现了那张通讯纸条。
后面一来二去的通讯,叶鼎之了解了她的无奈、无助和纠结,更加坚定了要带宣妃和萧羽走的决心。
但是事情总不会一直顺利下去的。
在萧羽生辰前一天,叶鼎之欲最后一次跟宣妃通信,结果发现线人被杀。
“我们的人大多折损,看来明德帝已经发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莫棋宣打算劝说叶鼎之尽快跟他回去,见叶鼎之准备起身,急忙走在他旁边。
“当真要到这个地步吗?她要是知道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王人孙拦在门口,挡住了他们的路。
“你干什么?想打架吗?”莫棋宣不满,直接把剑横在身前,左手欲拔剑。
“我不跟你打,我只想劝劝他,鼎之,你可真的想好了?这一去,可再难回头了。”王人孙语气担忧,当在门口的身形一动未动。
“不打就让开!这是他自己这些天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你身为他最好的兄弟,理应成全他。”莫棋宣对于这种婆婆妈妈的行为十分反感,剑都快拔出来了,被叶鼎之一手给按下了。
叶鼎之看了眼莫棋宣,对他摇了摇头说“不可。”
他明白王人孙的担忧,但是在他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顾不上那些了,对王人孙说道:“我没有别的办法了,让我走吧,我无法看着文君在宫里受苦却没有任何举动,就当是成全我吧。”
王人孙当时心里很想说,“你还有我们这些兄弟!”但是他说不出口。他知道,叶鼎之不是一个希望连累兄弟的人,更何况他的大多兄弟都是身居高位或者与为皇室办事的人,帝王的命令就是圣旨,是无法违背的。劝慰的话梗在喉咙,没说出口,又咽了回去。
于是叶鼎之不顾王人孙的阻拦,跟着白发仙踏上了回天外天的路途。
王人孙深知叶鼎之一旦下定决心,就难以轻易改变。但是他心里总觉得这件事情会影响到整个北离,他必须得做一些事情,不然一定会后悔。
思索再三,他决定去找百里东君,告诉他这件事情,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能挽救。
百里东君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巧司空长风和雷梦杀也在,三人都对这个消息感到无比震惊,叶鼎之痴情如斯,令人感叹,但若会影响到天下安定,这种痴情便不那么为人所称赞了。
身为兄弟,这个忙肯定是要帮的,但是关系到皇子,还是有些难度的,需要从长计议。
司空长风手握银枪,“这件事情光靠我们,阻止的可能性不大,还得有朝廷的人支持。”
“这件事情弄不好会关乎江山稳定,天外天居心叵测,他这次前去怕是很难脱身。”百里东君忧心忡忡,愁色染上眉梢。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兵分两路,我去找若风,你们去拦截他,最好能阻止他去天外天,就算不能拦住也要拖,尽量拖延时间。”雷梦杀一下子就说了一串,噼里啪啦一下没停,边走边嘟囔,“这家伙真是的,怎么有事不来找我们,跟那群不怀好心的人走了!”
于是司空长风、百里东君、王人孙三人一起,前去追还未走远的叶鼎之和白发仙。
雷梦杀马不停蹄赶到琅琊王的住处,跟他说了此事。
“唉,鼎之这是关心则乱呐!”萧若风站在院中,皱眉感叹。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我既想阻止他,却又想帮他……”雷梦杀二人都理解叶鼎之和易文君的爱情,但很多事情一旦沾惹到皇权,便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
“先把他拦住,我们再从长计议。还有,联系洛青阳。事关他师妹,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萧若风此时看起来十分镇静,很有信服感。
雷梦杀不禁感慨,“不愧是人称学堂小先生啊,与旁人相比,你总是不同的。你说得对,如果洛青阳他来了,我们想做什么,胜算也会大些……”
“灼墨公子”
“嗯?”
“你再不去通知说不定就晚了。”
“我马上,马上。”
萧若风抚额,看着雷梦杀笑着挠头走远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女儿李寒衣总是想离家出走了。
皇宫内,明德帝在接见几位大臣。
“那些人都是天外天的?”
“是的,是臣监管不当,才让人钻了空子,臣请罪!”禁卫军统领瑟瑟发抖,跪地求饶。
明德帝眼神一转,”查!我天启的皇宫居然还有天外天的探子,这是不把我天启放在眼里。里里外外查一遍,把天外天其余的势力给我除了。另外加强宫内的保卫工作,若不是这次事件,我倒是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禁卫军统领跪着,连连称是。
明德帝并未开口叫他起来,只是接着问:“叶鼎之去哪了?”
“回陛下,这几日他都在天启城外的一处草庐中养伤。”禁卫军统领边说边抖。
而后明德帝凌厉的目光放在了影宗宗主易卜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臣教女无方,望陛下恕罪!”易卜虽然是皇帝的岳父,但是还是不得不下跪,谁让他的女婿是皇帝。
明德帝虽然面无表情,眼神中却带有一股凶狠之意,并未理会他,而是说道:“瑾宣,看好叶鼎之,一旦有什么异动,及时向我汇报。”
瑾宣身穿紫袍,双手行礼,回道:“是。”
“陛下,臣今日接到消息,叶鼎之已随天外天的莫棋宣离开。其子放在忘忧大师处照顾。”易卜继续说。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明德帝叫众人退下后,一个人关在内室久久不语。
天启城像一个逐渐鼓胀的发面团子,里面满满的全是空气,也全是谋划,就看谁棋高一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