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一行人终于驶入了溧水城。
气温依旧高,马车沿着主路走了一圈,大家伙边看边挑最后挑了一家临水的客栈住下了。
住下后,梁怀恩最关心的是哪里能够吃到从安洋来到海鱼,亦或是退一步吃江鱼也好,那模样一定是要让温景云入了溧水城,就要吃上鱼,不能有一刻的耽搁。
眼见着也是吃饭的点了,温景云便任着梁怀恩安排,自己跟在身后跟个看热闹的一般。
好在靠水吃水,问了店家,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家据说煮鱼一绝的餐馆。
梁怀恩进门就要了一条海鱼,不要酸辣口味,直接是让清炖。
此时正是饭点,店小二忙得要命,一边低头记录,一边是随口说了一句:“清炖鱼汤好下奶,产夫吃了比较好,再给几位配一碟刚出锅的辣椒油,保管是面面俱到。”
说完店小二好似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跟一桌子人对了一下菜,就匆匆跑向厨房下单去了。
桂秋和迎春只当是听不见,温景云和梁怀恩却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知如何点评这无心之言。
倒是到了入夜躺在床上时,温景云突然便是想到这话,无论如何都要嗦嗦梁怀恩的,说是要看店小二说的对不对。
梁怀恩有什么办法拒绝,自然是不能拒绝的,敞开衣襟就让温景云实践一番。
有了这个起头的,小夫夫俩免不了又是要闹腾上一会,不过这始终是在住店,两人也没闹得太久。
待情事毕,梁怀恩将温景云圈在怀中:“二哥哥别去想那些个无心之言,我可不想要小孩,小孩是会分走专一的爱的,我想二哥哥一直一直只专心的爱我、喜欢我。”
有了在意的爱人之后,整个人就是这么敏锐,知道温景云突然异常起来的行为,是从何而来的;懂得该如何去安慰安抚。
温景云觉得自己微微的烦躁不安,就这样轻易的被梁怀恩给治好了,亦是伸手抱住梁怀恩,“嗯,一辈子都好好爱阿阮,不把喜欢分给别人。”
两人这般无间隔的贴在一处相拥了一会,梁怀恩又道:“我之前让桂秋去问了店家,哪里有出租的小院,我们去寻上一间租下,好好在溧水住上一段时日。”
言外之意就是要让温景云顿顿吃上海鱼江鱼了。
“那找家门的事情?”入城之后,梁怀恩时时、事事想的便是温景云,对于和贵妃的家门和家之事,却是还一嘴都没提过的。
梁怀恩将下巴抵在温景云的肩上,“不急,我们先住下,从旁多了解了解和家的相关,若是合适了我们再去拜访;若是不合适我们便自行去买块风水好的地方,将夫妃的玉牌葬下便可。”
“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温景云好奇的问道,当初在朝歌时,梁怀恩可是期待着要和和家人见面的,怎么现在却是退让了这么多。
“只是突然想到,父妃离家那么多年,也许家里人都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或许早已经是习惯了没有父妃的存在。”梁怀恩说着叹了一口气,“能不去打扰他们的平静生活,就不要去打扰的好。”
原来如此,温景云点点头觉得如此考虑甚是妥帖。
当初和玲珑是拿出与和家决裂的决心同青帝离开溧水的,想来家中父老都为此难过伤心过,此番伤心是真的痛彻心扉的,若是时间能够治愈一切,那么的确不适合在此基础上再去打扰和家人。
“还是阿阮想的妥帖。”温景云脸颊贴着梁怀恩的胳膊,黏黏腻腻的却是舒服的。
“只是突然觉得大半生都没有等来一个消息,临了却被我一个早已去世多年的消息惊扰到,想必会是特别让人难以接受的,我们还是不要去做这样的事好了。”梁怀恩说着在温景云的肩窝里嗅了嗅,像是在给自己找勇气一般。
“生离死别,自然是面对生离让人更容易接受一些的。”试想一对中年夫妻,正值壮年时小儿子决绝离开,已经是备受打击了,只怕一直以来都是在小心舔伤的,生离已经让人难以接受,何故又要在他们暮年给惊扰上一出死别呢?
温景云心道估计还是有几分挂记心上多年的、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愁怀在其中,不过阿阮不愿,这便是不去的好。
“所以我们此行还是主要吃吃玩玩,少去惊扰和家人吧!”梁怀恩叹声道。
“嗯,一切阿阮说了算。”
隔日一早,一行人吃过早饭,梁怀恩和温景云四下里去走走,桂秋则和迎春去看院子。
梁怀恩的意思是要租个临近水且附近有集市的小院,这样好方便买鱼吃,同时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厨娘,能每日上门来照顾四人的餐食。
一行人没一个能上灶台忙活的,这般专业的事情自然也是要交给专业之人来做,闲王兜里宽裕,完全没必要为难自己人。
如是安排完事,桂秋和迎春便往六坊走去,而温景云和梁怀恩则是去寻溧水城中最大的茶楼。
茶楼向来是市井消息往来的聚散地,温景云和梁怀恩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左右很快就有叽叽喳喳的八卦自动的迎上来。
只不过听不懂人名也对不上地方,刚开始那一会,两个人是听得莫名其妙的,也非常的没有必要,于是便认真品喝小二哥极力推荐的高山茶。
粉嫩的芽尖据说是产自高山雪顶的难得品种,一口下肚并没有寻常茶汤的苦甘味,倒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叶子味道,两人喝了一口相视一笑,脸上大写的都是:喝不惯,三个大字。
不过胜在这茶牙粉粉嫩嫩样子很是得人心,所以哪怕是价高也算是有个赏心悦目的地方。
两人就这样赏着茶碗里的茶叶尖,一边继续听那些个听不懂的窸窸窣窣八卦,一边看着茶馆正中央的台上,正准备是要开场的说书。
众客官喝着茶,原本是各自说着自己得来的八卦,只听得台中央手持牙牌的小姑娘打了下板,这全场上一下子便是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