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天牢校场离开,为平复温景云的情绪,并未选择骑马而是缓缓步行返回太和府。
夕阳西下洒在人身上并不太温暖,两人牵在一处的手却是暖暖的。
“阿阮,上次我们这般牵手走在路上,还是雪……”温景云刚开口便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上次雪天自己牵着梁怀恩回太和府,起因是探花郎的抛弃,啧,这次自己愤然闯天牢也是拜陈临溪所赐,这人还真是被关天牢也阴魂不散。
梁怀恩察觉到温景云未尽之言,摩挲着温景云虎口位置的薄茧,选择直面的说道:“上次是二哥哥带我走出绝境和无助,这次算我牵着二哥哥走出来了是不是?”
“二哥哥,人生际会,躲不过他人的存在,与其小心躲藏避让,不如直面。”
“小阿阮都会说教我了。”涉及陈临溪相关,温景云还是有些别扭的不安。
“不是说教。”梁怀恩牵着温景云缓缓的往前走,声音温和有力:“是在跟二哥哥说说心里的真实想法。”
“哦。”温景云点点头应声。
“他就是存在过的错误过客,眼下虽已没了交集,但往后也许会有不可避免的提及时,与其我们不慎提及时要小心避开,不如正常的说出来,越是避讳越是在意,反倒是说出来就不会在意了。”
“当真。”温景云又被梁怀恩这话安慰道,顺势问道。
“嗯。”梁怀恩点点头,“之前有为之难过,毕竟是用情错付,犯错了是该有时间来难过的,好在二哥哥把我捡起来了。”
说到这里,梁怀恩的耳垂又是微微一点红,“之前我看志怪话本里说,若想忘记一个人,须得是找到一个更好的人,或是多些时日去消磨、多些事情去做,人生漫漫总是会淡忘的。当时不觉,现如今想来却是贴切的。”
“那阿阮是时日消磨还是?”温景云装作不知的问道。
虽是有些羞意,但自己挑起的话题,梁怀恩还是如实的道:“我之前不懂双向的情爱,如今有了启蒙亦是需多多学习;但经过错的,我已能分辨出何为真情,何为爱人,一切须得真心相印方是真。”
“与二哥哥相识第一日开始,二哥哥便是真心真情相待,之后还教我何为喜欢,何为真情难掩。”梁怀恩说着深深的看了温景云一眼,双眼含情格外动人,“如此我便想所谓‘更好的人’,其实是因缘际会里正确的人,是证明之前过往那些个都是错误的短暂停留。”
微风里,梁怀恩直白且有些稚嫩的个人感悟,听得温景云心上一颤一颤的,突然再次庆幸自己在冲入天牢校场之后止步了。
看,自己这一世初初醒来便坚定的选择阿阮,舍断上一世虚名浮利,将所有真心和热情奉上给阿阮,这不自己的小阿阮就这般赤诚的将自己也给自己了,自己的小阿阮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真诚。
想到这里,温景云胸中的愤懑终于是全部消散开来,侧目看着面颊带着羞意红润的阿阮,怎么看怎么惹人怜爱,真是想要一口就将人吞下腹去。
温景云在面对梁怀恩时,向来是个行动派,脑中才闪过一口吞了自己的小阿阮,下一瞬就倾身过去,轻轻在梁怀恩软软红润的脸颊上咬了一口。
梁怀恩当即便是愣在原地,一双鹿眼瞪得又大又圆,将一脸笑意的温景云全都收入眼底。
温景云以为梁怀恩会害羞的将自己的手甩开,没想到梁怀恩手上一用劲,紧紧握了一下温景云,然后轻声道:“二哥哥能够逗我,那便说明心情好转,我是胜过那些个让你怒发冲冠的事情是不是?”
怒气冲冠不计后果的带着竹叶刺就消失不见,梁怀恩现下想起还会后怕温景云要去做的事;温景云行军打仗多年,自是有自己做事的缘由,但眼下两人是相好的,梁怀恩就不愿看到温景云理智丧失的去做危险事,因此换个法子的提醒温景云自己的存在,既是相好,那便是要在行事上也将自己考虑在其中。
梁怀恩这不一样视角的观点,听得温景云不免又是心上一暖,贴过身去用肩头碰碰梁怀恩,便已经觉得一阵满足,“阿阮是我最重要的存在,是我的灵药,也是我的缰绳。”
“不是这般夸大的。”梁怀恩面带羞意不适的左右看看,生怕有行人留意到自己和温景云的悄悄话。
“我觉得是,那便是了。”温景云顺着梁怀恩的目光看了一圈左右,行人都在忙碌着各自的营生,没人关注到他们,不过这当街上也不好再逗弄阿阮,于是便收起逗弄的心思,由着阿阮牵着自己继续往前走,岁月若是如此下去,该有多好。
走到食铺颇多的南四口,蒸糕店的蚕豆蒸糕刚出蒸笼,梁怀恩买了两块给温景云,说是朝歌老点心了,温景云在外多年肯定是想这一口了,让温景云趁热尝一尝味。
前脚将蚕豆蒸糕递上,后脚隔壁小铺的米酿甜白酒也又被梁怀恩买下一份,让温景云就着喝了一口,新开坛的甜白酒还没酿出酒味,只一股米香甜醇的味道,一下子就将温景云微苦的口舌给换了新味。
吃喝在手,梁怀恩还不满意,继续又买了几份甜味的吃食,一一给温景云尝过,而后拎在手上,方便随时给温景云递。
“阿阮这是在投喂小宠?”温景云怒气被梁怀恩一一抽走,方是觉得肚子饿了,在校场高粱上的沉默风吹更是苦了口,梁怀恩这些小食的投喂不得不说是及时。
梁怀恩就着温景云吃剩的蚕豆蒸糕吃了一口,“这是我平日里喜欢吃的小点,见着了就想给二哥哥也尝尝;二哥哥带我骑马,我带二哥哥吃好吃的,相好就是该如此分享喜好是不是?至于宠,我自是会宠二哥哥的。”
梁怀恩知道自己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好,好在被温景云‘直言’的言行给点透了,虽是有还带着些小小的不适应,但已经能够摸索着去学着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