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温景云可能是要去做见血的事情,小程儿当即就在脑中过了一遍温景云有可能去的地方,可是自家王爷刚从战场上回来,朝歌城内还未来得及经营,怎可能有仇敌?
回朝歌之后,自家王爷唯一心心念念的也就闲王一人了。
思及此,小程儿立马是去马厩牵了马,匆匆赶往闲王府。
梁怀恩这边正是收拾妥当,正要前往恩师严敏翀家,恰巧被小程儿给堵住了去路。
“王爷,我家主子不见了。”小程儿几乎是跌落下马,磕磕碰碰的拦住了正要出府的梁怀恩,“连带着他的竹叶刺一起不见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细细说来。”梁怀恩将人安抚下来,让小程儿先冷静下来将事情说清楚。
小程儿又急又哭,好在梁怀恩耐心足够,顺着目的引导,倒是也将自己想要的讯息给问了出来。
“……主子那竹叶刺出鞘,势必是要见血的,朝歌城内可比不得边境塞外;且如今主子手上已无兵权,今时不同往日,这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可怎么办?”小程儿说着说着眼泪都爬满了全脸,“主子这才回朝歌没几月,成日里不是待在府上,就是往您这边跑,着实是没有树敌的空暇,也没和我提过恨谁怨谁的,怎么可能是突然就带着竹叶刺不见了?”
梁怀恩点点头应下,听到温景云突然消失不见,自己心上也是着急得很,但眼下这情形自己是得冷静下来才行,要尽快的找出温景云有可能去的地方,阻止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于是乎一边吩咐太和府上的侍从侍卫们都先跟着小程儿出去找人,一边回书房将青帝赏赐给自己的玉牌带上,然后也匆匆出了门。
小程儿的话让梁怀恩有了一些怀疑的方向。
正如小程儿所说,自打温景云回朝歌之后,不是待在他的府上,就是到自己府上来,的确没有其他交际活动,所以唯一开罪过的就是探花郎陈临溪和副将罗泾峰。
如今这两人都还被关在天牢,按说常人是无法触及到这两人的,可是温景云不是寻常人,他是能杀退敌军百里的大将军,是能绝大多数乾君不能及的厉害坤君,所以这世间估计是没什么能够难住他的事。
梁怀恩还不会骑马,只得是一路狂奔冲往天牢方向,心上想若是温景云人在天牢,那便是好的,至少能够将人找到了;可转念一想却又怕温景云在天牢,青帝赐予自己的这块玉牌,当初说的是能够圆自己一个愿,不知能不能换来二哥哥如愿。
原以为一路狂奔是空不出脑袋来想事情的,可梁怀恩却是东拉西扯的想了一路,七零八落的事情落到最后都成了‘温景云’这个名字。
原来把一个人放到心里面,端倪初现并非是萌芽抽枝之时,而是嫩芽细叶之下被忽略了的盘根错杂的根系,在无声无息之间已经将自己的心都盘踞满了。
以为萌芽是新的开始,其实萌芽出现之前,根系已经深扎稳打,情已深耕,未察觉而已。
闲王这张脸还是能有自如进入天牢外圈校场的自由,梁怀恩抓着门口守卫就问温景云是否在此,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是连忙往内场跑,心想这守卫还能自如的和自己说话,想必事情还未发生,只要自己再快一些,更快一……
“阿阮?”
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落到风中变弱了许多,不过梁怀恩还听出了是温景云的声音,一瞬间塞堵的心就好像通畅开来,梁怀恩连忙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
校场高台梁上坐着一人,虽背光看不清楚人脸,但身姿服饰就是温景云没错了,梁怀恩连忙冲着温景云招招手,而后左右看了看,想要找上去的路线。
温景云看着校场上站着的年轻儿郎,无数的光散落在他身上,将他的狼狈照得无所遁形,有因为奔跑而不复华美精致的华服,发冠歪斜了的松散发髻,以及最是温和的面庞也被汗水浸湿不复往常……
可是他的全部狼狈是奔着我而来的!
温景云还没来得及去确认,就已经自顾自的肯定了,梁怀恩一定得是奔自己而来的才行。
自己的小阿阮身披所有光,朝自己奔来,只有如此,自己才能更好的说服自己。
“二哥哥,我上不去,你下来好不好?”梁怀恩看了一圈,也不知道这高台要从何处上去,只得是让温景云下来了。
听到梁怀恩依旧是喊自己二哥哥,温景云就肯定了,肯定梁怀恩肯定是奔自己而来的,但还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阿阮,为何来此?”
“来找你。”梁怀恩直言相告,抬眼看向背光里的温景云,看不清的面容里不知道是藏着什么情绪,还是要将人劝下来才好,于是又带着商量的口吻道:“二哥哥,下来说话好不好?”
温景云点点头,拾起竹叶刺背到身后,而后一手缠着房梁上的粗麻绳,一手攀附住一旁的长杆,脚上做阻力徐徐往下滑。
梁怀恩见人从高处往下滑,便急匆匆的跑了过去,站在长杆下等着温景云下来。
这边温景云刚一落地,还没站稳,梁怀恩便上前去双臂一展将人揽到了自己怀中。
带着蓬勃热气的拥抱,让吹了好一会凉风的温景云有了熨帖的舒适感,索性是放任自己倚到梁怀恩的怀中,再次不安的又是问道:“阿阮这般匆忙而来,是为了我吗?”
梁怀恩好似在这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温景云的不安,伸出手有些生疏的摸摸温景云的后背,然后按着温景云喜欢的直白说道:“嗯,小程儿来说你带着竹叶刺不见了,我都快担心死了,还好没有晚到是不是?”
“不晚。”温景云声音低低的道。
“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梁怀恩继续问道,“先前分开时还好好的,怎么才是分开没多大一会儿,便是这般愤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