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云冷着脸回到象眼街的宅子,一路想的都是该如何收拾陈临溪那厮:是将其堵到小巷深处,套上麻袋一顿猛揍警告,让其远离阿阮;还是索性将人掳来,泼几盆王水下去,让其他骨血肉都溶了才是干净。
“将军,已是商量好婚期了吗?”见自家将军出门一上午终于回来,小程儿兴奋的跑来追问。
早间温景云出门时,一脸志得意满的同小程儿道,若事无意外等他再回象眼街,那婚事就可以开始筹备了。
小程儿担心温景云后颈的红纹花凋,自然乐见婚期早早定下,至于三媒六证那些,于将军的性命安全而言丝毫不重要。
温景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陈临溪为求上位,不知廉耻的周旋于两位皇子中间,自家阿阮深受欺骗,将其视为不可亵渎的白月光,只要陈临溪这白月光还普照一日,那自己和阿阮之间始终是横着不可逾越的月光。
就算自己再去御前求青帝指婚一次,就算能再骗得阿阮娶一次自己,试想上一世两人从成亲到同床,中间整整浪费了一年时间。
上一世温景云志在权势,对于世间情爱既无顾忌亦无挂念,只当是忙里偷闲意外收获一场欢愉;这一世温景云却不想再浪费一年时间,明晃晃的陪阿阮用一年时间去忘记陈临溪了。
哼,这世间乾君好似都患眼疾,明显的避嫌和不爱,偏偏被脑补成害羞和克制。
若是喜欢,哪怕是害羞的克制说不出口,可眼神的缠绵和止不住的想要亲近是无法掩藏的,像陈临溪这般明显的吊着阿阮,怎么就成了阿阮心中的求而不得,温景云想想便是觉得胸口一团怒火盛。
“小六回来了吗?”
温景云昨夜没有去赴大皇子的约,却还是任由暗卫继续混在大皇子的随侍中。
“早些时候就回来了,我去叫他来回话。”小程儿瞧着温景云脸色不好,心上不免隐隐担心起来,难道乾君觉得自家将军长得不如寻常坤君娇美,后悔昨日灯下看美人看走眼了吗?
其实自家将军长得挺好看的,就是在军中时日久了,不免沾上那些个乾君的习性,变得乾里乾气的,那脾性放在军中是再适宜不过,放回朝歌城内确是有些突格格不入了,毕竟朝歌城内流行的可是弱柳扶风的坤君,而不是倒拔垂杨柳的坤君。
不行不行,趁着小六回话的功夫,自己得去给将军重新裁剪些城内流行的成衣,胭脂水粉的也得给将军购置齐整了,自家乾里乾气的将军也该是个俏生生的小郎君啊!
听着小六说探花郎到城楼没多久,大皇子便将借口在外等着的一干坤君公子小姐都散了,而后大皇子便与陈临溪独处许久……听到这,温景云觉得怪怪的,略微的在心里盘了盘,遂问道:“那陈临溪上城楼前,可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小六摇了摇头:“陈临溪并无异样,只是陈府下人匆匆来了一趟,原以为是接人回去的,结果却是传了句话就匆匆离去。”
陈府下人?
温景云眉头微蹙,努力回想上一世这陈府下人是何时出现的:在明月桥与阿阮撞上,须臾的功夫就各奔东西,而后自己上城楼找大皇子,灯火阑珊处远远眺望到见阿阮与陈临溪会面,还未来得及说上话,陈府的下人就出面带走了陈临溪。
而这一世自己为了不让阿阮和他遇上,在明月桥上就使了手段让大皇子的人先去寻陈临溪,带陈临溪到城楼,所以陈府下人寻不到陈临溪,才去的城楼寻找吗?
这番过程复盘下来,走向似乎合情合理,是自己的干涉让事情的发展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吗?
可不知为什么,温景云还是觉得不对劲。
想了想,又是详细的追问了小六一些细节,结果异常的地方没找出来,心中异样的感觉却越来越重,无奈只得吩咐小六继续盯着陈家人。
象眼街这宅子是温景云那短命娘亲柳氏偷偷买下的,地契藏在给温景云缝制的百福里,温景云从温家脱离之后,就住到了这里。
不大院子被规整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地方,水井梨树,浅塘杏花,石子小道,寻常小院,寻常幸福……两世了,温景云才体会到柳氏偷偷买这院子的意图,她想要一份寻常人的幸福,结果追寻了半辈子却所托非人,而自己也是南辕北辙了一世,才明白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将军,不得了了!”
小程儿大呼小叫的冲回院子里,见着温景云站在石径处,连忙飞跟上去。
“发生什么事?”转头见小程儿一头汗水,温景云略有嫌弃的往后微微退了两步,小程儿见此堪堪稳住脚步。
“将军,你昨日让留意的那个探花郎,他要嫁人了!”小程儿刚到胭脂店就听到这样震撼的消息,连忙赶回来告知温景云。
“他还能嫁给谁,也就大皇子愿意接手。”温景云平静的道。
“将军果然厉害,就是嫁给大皇子。”小程儿对自家将军这种运筹帷幄的冷静模样,着实是满满崇拜,“据说那探花郎就是个小小亭长之子,前年中的探花郎,今年又要嫁给大皇子,说不定还能成太子妃,外人都道这一嫁就成了凤。”
“太子妃,成凤?”温景云冷哼一声,“是个奉仪也已经够便宜他了。”
小程儿皱皱眉,将军这话怎么说的阴阳怪气的,难道将军看中的乾君是太子!
“少胡思乱想。”见小程儿又是一副脑补过度、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自己,温景云问都不用问就知小程儿又乱想了,顺手折了杏花骨朵儿扔到小程儿脑门上,“这消息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应该也就这会儿,那胭脂铺了突然来了一群仆妇,叽叽喳喳的来挑水粉,三两下的功夫就将这事说出来了。”
“哪里的水粉铺?”
“不远,就在外面的朱雀大街上,卖的都是宫中贵人同样式的物件,可热闹了。”
“你去胭脂铺做什么?”
“给将军你置办呀,哪个坤君不化妆,小郎君要爱俏,才有乾君怀里跳!”小程儿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看到自家将军把倒拔的垂杨柳重新怼回坑里,然后扶着树干咳出一滩血……
被脑补成弱柳扶风的温大将军,手里攀折花苞的速度更快了,一把撒过去,应该能将小程儿的脑袋砸清醒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