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刚被调回京城的于谦,瞬间便怒了,都觉得他们之间出了个叛徒。
“于谦,你身为御史,本该对皇上直言进谏,可你却为了高升谗言媚上,真是我们读书人的耻辱。”
于谦拍拍袖子,神情十分慵懒:“有意见去对皇上说,我猜给你们十个胆子,你们也不敢吧,只敢背后叽歪的怂货。”
还别说,他说的还真对。
等小朱同学出来上朝,把这事一说,再问大家有没有意见之后,刚才吵得尤其厉害的言官们纷纷装哑巴。
于谦撇撇嘴,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
朱瞻基见没人说话,便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六部和内阁商量着办,最多半年,朕要看到月港和宁波港通关,要看到完备的海商税收衙门。”
税率暂定为八税一,就是收八分之一的税。
这个税在明朝的税里有点高,但是海上的生意好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不管税再高,也会有商人前仆后继。
大不了,把税加在东西里,再卖给那些洋人就是,他们也不会亏。
为了暹罗的大米,所以朱瞻基下了死命令,不许商人去暹罗做生意,其他国家随便。
收到的关税进行六四分,六分进朱瞻基的私库,四分进国库。
照他的原话是:“就是有再多钱,户部也能给你花完,钱,大部分还是得放自己手上,才能够放心啊。”
景舒:“……”
你是放心了,可是她的工作量增加了啊。
算了,反正以后也是自己儿子的,累点就累点吧。
三日后,周泽林从赵王处回来,顺便禀告了赵王的身体情况。
“赵王爷身子骨太虚,若是肯听话好好戒酒戒欲,调养几年,或许还有痊愈的希望。”
他向来喜欢直言症状,哪怕对方是王爷,也没想过要给人家留面子,当着所有宫人的面,就这么说出来了。
朱瞻基想三叔多活几年,就派人去了赵王那里,让他们监督赵王养身子,还规定每月只能和老婆同屋三回,每月只能饮酒一小碗。
朱高燧:“……皇帝管的太宽了吧?”
他整天又没事干,不喝点小酒,抱个美人儿还能干什么?
可他却不能不听话,因为那内官是拿着朱棣画像来的。
但凡他不听,那内官就要把朱棣的画像给拿出来,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说太宗皇帝多疼他这个赵王。
朱高燧对自己亲爹,那确实是又爱又怕的,所以也只能妥协,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中秋佳节过后,趁着不冷不热的天,朱瞻基特意腾了个空隙,陪着张太后同登万岁山,皇后、皇妃、太子与皇子们陪同。
明朝时期的万岁山,在后代也被叫做景山,山是用土堆人工堆起来的,专供皇家人出游的。
景山是北京城的最高点,站在山顶可俯视整个京城,包括紫禁城,山中有各种奇花贵树。
因为是御苑,自然没有闲人打扰,一行人走起来很是开心。
小朱这个孝子,和景舒这个好儿媳,当然是要侍奉在侧,亲自端茶递水搀扶走动了。
史官觉得此景特别温馨,便提笔把这一幕给写了下来,顺便夸赞了番帝后两人的诚孝之心。
突然,张氏叹了一口气,景舒有些不明所以,连忙问婆母:“母后,您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张氏叹道:“我站在这里,不知怎么的,竟然就觉得似是一场梦,当年太宗皇帝要迁都北平,大臣们跪地阻拦的事,仿佛还在昨日。”
这才眨眨眼的功夫,身边的人,都走了好几拨了。
刚迁都过来的时候,这北平远没有这么繁华。
如今繁华了,可有些人,却见不着这场景了。
特别是公爹,他是在榆木川走的,他甚至没能来的及到这个地方看看,看看迁都后的北平城。
见说起那个动不动,就把人给关进诏狱的皇帝,史官心里不太喜欢,便停笔不写了。
见母后追忆往昔,众人连忙纷纷上前劝慰,孩子们又说好些笑话,把张太后逗开心些了才算完。
在西苑待了两天,张太后便吵着住不惯,要回宫去,实际上却是怕朱瞻基耽误了政事,怕孙子们耽误了学业。
朱瞻基没有办法,只好回宫,然后一头栽进了堆山码海的奏疏里,连回坤宁宫用膳手里都拿着奏疏。
景舒见他忙的厉害,便到饭点就让人给小朱送吃的去,免得他每日来两回,她还懒得伺候呢。
胡善围自周氏死了以后,需要在家带孝三年才能继续出京,她这回来看景舒的时候,带来了个消息。
“嗯?你是说弟妹她?”
景舒有些不敢相信,那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书香门第出身的弟妹,居然设计让小妾难产。
去母留子啊!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胡善围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可察觉不对的,是周家培养的女医,我去问弟妹,她承认了。”
“那姨娘,可不是什么丫鬟贱籍女子出生,人家可是正经良家女子,若不是家里实在太困难,怎会出来做妾。
她平时又老实,从不与弟妹争宠,可弟妹居然下这么重的死手,原因竟然只是不愿孩子有两个娘。
我说,你若是在意,放她离开也好,怎么就忍心让人家死了,三妹妹,你猜弟妹怎么说?
她说,连畜牲都知道要找自己崽,更何况是个人呢,放过她,若是等孩子大了,在寻回来怎么办?”
胡善围想不通,平时那么和善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狠,变脸如此之快,让她甚为心惊。
景舒凝着眉,久久没有说话,好半晌才道。
“有因必有果,当年母亲去提亲,答应人家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从那时,便该有儿媳妇善妒的心理准备。”
明明知道人家是祖传善妒,你还非要去招惹别人。
说白了,这都是自找的。
只是可惜了那姨娘,估计死了都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
一个妾而已,死了就死了,也没有人会去关心她,也是太冤枉了些。
胡善围来同妹子说这事,也是单纯觉得这个弟妹太狠,怕不是个善茬罢了。
“还好她只是善妒,野心并不大,否则我真担心她到时候同母亲一样,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