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压低了声音道:“名字就不说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反正这考生在试卷上,大放厥词,把老爷子从头到脚骂了个遍,什么百姓都吃不上饭了,皇帝你不管就算了,还连年征战弄得民不聊生。
他在卷子上越骂越起劲儿,老爷子那脸是越看越黑啊。
听狗儿说,老爷子看了卷子以后,大半夜把寝殿后头的书,给砍了个稀巴烂。
哎哟,辛亏我没去,我若是去了,指不定那剑就砍我身上来了呢。
可惜了,那人是个有才气的,可老爷子眼里揉不沙子,这人估计中不了进士。”
他知道自己若是说八股文,恐怕媳妇也听不懂,所以就自动翻译过来了。
听太子爷说完,景舒便在心里估摸出了个七七八八,头这么铁的人,非于谦莫属了。
朱瞻基又是重生的,他肯定是去提醒于谦了,谁知道于谦不听他的话,所以他才会心情不好呗。
不过嘛,朱棣可没那么小气。
永乐大帝虽然狠辣了点,但还是分得清好赖话的,顶多就是把第一名变成九十二名罢了。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朱棣在奉天殿里,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份试卷。
他是越看越生气,可气着气着又笑了起来。
朱棣看着来给于谦求情的孙子,笑的很是咬牙切齿:“当初,老和尚劝说我,让我不要杀了方孝孺。”
“说,若是我杀了方孝孺,那天底下读书的种子也就死绝了。”
“你看,这哪里死绝了,这不是又出了个于谦吗?还进了我大孙子的眼,以后定然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他是不喜欢这个酸儒,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朝廷有时候是需要这些人的,例如李世明的魏征。
朱瞻基陪笑道:“这就是个年少轻狂不知高低的,爷爷别跟他一般见识,等他入朝后当官以后,孙儿好好帮您出出气。”
他虽然知道,爷爷不会让于谦回老家种田去,可是倒数第二属实不好听,还是多往前几名吧。
“小子。”朱棣叹了口气,仔细地教导孙子:“于谦这种人,太过高傲,说话又太过直接。”
“要好好锻炼锻炼,不能一上来就给他荣宠,否则,你会害死他的,就让他去二甲最后一名,来我身边当个侍讲,磨磨他的锐气再说。”
自己把于谦的棱角磨灭一些,以后孙子用起来也会更顺手一些。
闻言,朱瞻基便没有说话了,二甲怎么也比上辈子的三甲好吧?
至于害死于谦?
他可不是朱祁镇,锦儿也不是朱祁镇那个损出,他们父子两人,肯定能保于谦一生平安的。
名次官职出来的时候,于谦是既松了口气又很欣慰,自己总算是可以步入官场,为大明做些实事了。
侍讲,正六品,一年一百石粮食(如果非要换算的话,也就年薪4-6万块钱的样子。)
景舒其实不大明白,就这么点钱,为啥他们还要挤破脑袋要当官,就这,给老婆买盒胭脂还得算计着来吧?
所以各位想穿越的宝子,穿越请认准宋朝,公务员工资高,可以吃吃喝喝当个富家太太。
若是在明朝,除非你老公家底厚,或者老公是贪官,不然你会很穷的,指不定还要做绣活补贴家用。
相比较大臣们,东宫最近的日子就好过很多了,托景舒的福,太子妃攒了三年银子,好容易把汉王的银子还上了。
还完后,她第一时间就给自己做了十几身衣裳。
她美滋滋地道:“这女人呐,就是离不开这些好看衣裳,我看见这些衣裳,比太子爷来我屋里还高兴呐。”
天知道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说出去是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可内里却是个连衣裳都舍不得做多的人。
景舒站在一旁,满脸笑容地着看太子妃试衣裳:“皇爷都让咱们不还汉王银子,母妃何必还要还呢?”
人家汉王又不缺这几个子儿,他可肥着呢,何必要苦了自己?
闻言,太子妃也不急着试衣裳了,而是认真教导儿媳妇:“这借是借,给是给,亲兄弟还得明算账。”
“当初说好了是借的,那就是借的,老爷子说不让还,那是老爷子对咱们的慈爱之心。”
“可咱们身为哥哥嫂嫂的,却不能那么做,将来说出去也不好听,何况我也不耐烦欠老二这个情。”
老二成日想夺自家丈夫的位置,自古以来夺嫡失败的那方,又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他来求情,自己也能理直气壮地拒绝不是么?
景舒在心里给太子妃再次竖起了大拇指:爱财却不贪财,怪不得她能被称为女中尧舜呢。
老爷子最近心情非常不好,并且他还十分后悔把于谦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因为这个决定让他感觉自己可能会被活活气死。
景舒也是从朱瞻基嘴里听见的,老爷子喝了酒,想起往事心生感慨,就叫来于谦说话。
“你说,朕这一生的功绩,难道还洗不清朕的过错吗?”
这若是换了旁的大臣,那肯定得好好安慰安慰,说那建文不是真命天子,您老人家才是真命天子。
可谦哥儿却道:“功是功,过是过,功过本就不能相抵,皇上本就得位不正,不正永远是不能变成正的。”
朱棣听完,当时就想拔剑了,好容易忍住以后怒道:“那你做什么要来给我这个乱臣贼子当官?”
“臣当的不是皇上的官。”谦哥儿一脸正气:“臣当的,是大明的官,是天下百姓的官。”
朱棣听后,倒是也没那么生气了,只是没好气地让他滚蛋,并且再也没召见过他了。
朱瞻基一脸无奈:“皇爷爷都不理他了,他还每天一封折子递上去,封封都在说爷爷的国策不对。”
他确实欣赏于谦,但是话说回来,他也不愿意让于谦气老爷子,毕竟老爷子的身子……
情况不是很好啊!
景舒好奇道:“你说不动他?”
朱瞻基颓废地摇摇头,那特么就是个不怕死的头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