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景舒午睡起来,就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崔居兴还没从宫外回来,可能要好几日的时间,而蕊初已经把近半年要过藏红花的名单都拿过来了。
“藏红花有活血通经之效,所以很多女官、宫女还有后宫里的主子,但凡是手头宽裕的,都会想办法使银子,去御药局买些泡水喝。
这便是御药局给的名单,臣仔细瞧了瞧,也数了。
近半年,总共有一千来人去买过藏红花,也没有多买,都是半钱,从没有超过一钱的。
回来的时候,臣还特意去问了周太医,半钱藏红花,能否致小产,周太医回说,一般是不能的。”
半钱虽不能致小产,但若是一月一月地攒起来,不就行了吗?
景舒看着那厚厚的名单,强打起精神道:“除去别的地儿,咱们东宫有多少人去领过藏红花?”
蕊初答:“有一百多人,其中,太子妃处、郭庶妃处、还有太子爷那里的几个嫔、太孙殿下的孙嫔、包括吴嫔处,都曾去御药局买过。”
nnd!
景舒简直想骂人,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不去考刑侦?
她尽量在面上保持平静:“吴嫔身边的那些宫女太监们,查问清楚了吗?”
说起这个,蕊初瞬间来了精神,她连忙道:“查问清楚了,别的都还好,就是那个灵儿,臣从别的宫女那得知,她对黄喜特别照顾。”
“吴嫔不受宠,厨房那边本就对她们多有懈怠,这黄喜给她们送饭,倒是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
“听说,灵儿还叫他黄喜弟弟呢,既然两人关系这般好,为何黄喜要害吴嫔呢,既然害了,为什么又不害彻底呢?”
景舒哪里知道是为什么?
她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道:“那就继续查灵儿,只要能让她开口,什么招都可以使。”
其实,她是怀疑孙氏的,可惜没有证据呀。
朱瞻基同学每日的日程很满,早上要陪自家爷爷聊聊天,然后帮不在京城的胖爹处理政事,用过午膳在睡一会儿,下午就去找于谦在街头欣赏欣赏书画。
或则和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他们打打嘴仗,再和夏原吉学学拨算盘,等忙完这些事,最后再去和朱棣说说话就可以下班了。
回到东宫,他便知道了这件事,虽然知道这不干妻子的事情,但还是有一瞬间的怀疑。
没办法,谁让此事从表面来看,就是刚生完儿子的正妃嫌疑最大呢?
可他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起码他知道自己后院里,还有一个蛇蝎心肠的孙清涟呢。
朱瞻基叫来锦衣卫问话,这些锦衣卫平时都扮成太监混在东宫里,替他盯着宫里的一举一动。
果然,就是孙清涟干的。
他怒火中烧,本来打算立刻就把孙氏送出皇宫,可他想了想,又改了主意,他想看看妻子的能力。
这么想着,他便没有声张。
王谨在他身边,忽然又觉得有些拿不准了,太孙殿下心里头这是……?
到底还有没有孙嫔?
朱瞻基拿定主意后,就屁颠屁颠去找自家媳妇一起用膳了。
殊不知,景舒看到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莫名觉得有些生气。
她不信今日东宫这么大动静,朱瞻基会不知道,可他却一字不提,景舒没憋住开始阴阳道。
“从前在家时,母亲时常唠叨,说臣妾的父亲就是个甩手掌柜,除了每月拿几个俸禄回来以外,什么事儿都不管。
臣妾那时候还不以为意呢,觉得家里的事情不过就是些杂事罢了,如今方才知道当家的苦。”
朱瞻基看她阴阳怪气这劲儿,心里头就想笑,可他却硬生生憋住了,还一本正经地道。
“岳母大人是辛苦了,要不咱们出些银子,再给岳母家多请些佣人?”
景舒:“……”
请你大爷!
她现在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放下筷子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殿下您就问也不问一句?”
“那吴氏的肚子里,怀的可是您亲儿子。”
朱瞻基见她是真的生气了,也就不装了,连忙赔笑道。
“我这不是相信你能处理好吗?明儿娘就回来了,有她搭把手,这事很快就能解决了。
再说了,你是太孙妃,后院这点子小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就可以了,顺便可以立威嘛。”
闻言,景舒的气消了一些,她现在倒确实需要立威。
“小事?”景舒无奈地道:“太孙殿下,你儿子差点就被霍霍没了,这只是小事?”
这证明东宫出了个狠毒的恶狼啊,您就一点儿也不操心?
朱瞻基答非所问:“你怎么就觉得是个儿子呢?”
虽然有可能吴氏肚子里是朱祁钰,但妻子头一胎也没生下大闺女。
所以,万一吴氏肚子里这回是个姑娘呢?
景舒气笑了:“殿下,闺女虽然不如儿子尊贵,但她也是您的骨血,咱不能过份重男轻女的。”
她知道这是古代,但也不能抱着女儿死了就死了的心态吧?
朱瞻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也不一定就是儿子,好了,是我的问题,我以后定然多多关心家里的事情好吗?吃饭。”
他的闺女,他自然也会疼爱的。
景舒的小日子还没走,两人自然是做不了什么,加上白日累的厉害,所以只是又随意扯了几句,就睡了。
睡觉前,景舒还在想呢,如今偏离了历史这么多,也不知道朱渣男会不会和历史上一样早死。
老天保佑,这一点,可千万不要偏离历史才好。
第二日,景舒刚起床,就听到太子妃回来了,她连忙洗漱好前去请安,其她女人被免了请安,歇着呢。
太子妃抱着暖手褥子,脸色有些黑沉沉的,见她来了便叹道。
“我说前几日,为何这眼皮子老蹦跶呢,果然就出事了,早知道,我就不出宫祈福了。”
若是不出宫,说不定就不会有这档子事。
“给母妃请安,是儿媳不中用。”景舒扶着婆婆坐下,愧疚道:“倒是劳累母妃气一场了。”
“和你没关系。”太子妃倒是不生她的气,安慰道:“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是此人心思恶毒,得尽快找出来,解决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