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舒把她的小算盘都看在了眼里,她先没有说话,只淡淡拨弄手里的茶盏。
伴随着她的动作,手腕上那对祖母绿的翡翠镯子也露了出来,落在了孙氏的眼里。
孙氏看着那对镯子,忍不住把手上那对普通的和田玉手镯往袖子里藏了藏,心中对太子妃更是怨念。
那对镯子,她有印象,是太子妃一直放在匣子里舍不得戴的,说是徐皇后当年送给她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被太子妃给了胡善祥。
景舒瞥了眼自己手上的镯子,暗道孙氏不知足,她手上的和田玉也是挺贵的,是朱瞻基送给她的。
太子妃原本是怕正妻的首饰,压不过妾室的,这才把压箱底的东西,送了些给原主。
你瞧瞧人家吴氏,手上不过只戴着足金镯子,不也满脸笑嘻嘻,十分满足的吗?
孙氏见她不搭理自己,脸上不禁有些火辣辣的。
景舒见差不多了,才淡淡地道:“母妃派人来传了话,说让咱们今日不必去请安了。”
闻言,孙氏不由地便有些着急。
“这怎么行呢?那可是母妃的亲生母亲,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怎么能不去拜见呢?”
若是不去拜见,她还怎么看胡善祥的好戏呢?
“这是母妃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不如你让你的人,去问问母妃?”
景舒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让孙氏哑口无言。
自从她成了太孙嫔以后,太子妃就再也没有同她亲近过,更是多次警告,一日为妾,则终身为妾。
景舒看她的脸色不好看,心里却莫名其妙觉得快哉。
太子妃说,当时司天说胡善祥应为正妻的时候,她是想给孙氏另找婆家,出去为人正妻的。
谁知道,她却和朱瞻基婚前勾结,生米煮成熟饭,在这个时代,如此作风,太子妃还能喜欢她也是奇了怪了。
说白了,她的路是她自己选的,可怪不得任何人。
她视线瞥过专心在一旁暗戳戳吃点心的吴氏,便莫名觉得顺眼,她给石榴使了个眼色,让人端了份淮山糯米糕来放在吴氏面前。
“这是我闲来无事研究的吃食,孙氏是不喜欢吃甜食的,但我想来你应该喜欢,便给你备了一份。”
她翻看记事档,吴氏进宫五年,至今也就伺候了朱瞻基五次,还每次都被赐了避子汤。
东宫的厨房做吃的还行,可是却不会紧着吴氏来,所以她常常吃不好,特别是冬天菜都是冷的。
这不,她人瘦的跟竹竿一般。
她每次来景舒这请安,都会把桌上的糕点水果吃完,有时还会往自己袖子里揣几个。
“谢太孙妃。”
吴氏笑的非常灿烂,这就是她为什么喜欢串门的原因,不管是孙氏还是胡氏,她们的茶和点心,都比自己的好呀。
而太子妃那里,一个上午都没有传召她们,景舒想着应该是不会叫了。
便让他们都回去了,她不太想和孙氏这种白莲花用午膳,光想想都会觉得没胃口的好吗?
等两人走后,打听完消息的石榴才出声道。
“太孙妃猜的不错,彭城伯夫人确实表达了许多不满,不过,她更多的,还是想给太孙殿下再物色两个嫔,但是太子妃拒绝了。”
景舒忍不住笑道:“一直以来,都是当婆婆的拼命和儿子屋里塞人,到咱们这,婆婆倒是不塞人了,改成外婆给外孙塞人了呢。”
其实,所谓的塞人,不过是张家人想为自己家族的以后做准备罢了。
皇帝身边的妃子,若都是自己家推荐的,将来他们的荣宠,那肯定就能更久一些。
可惜太子妃却不买账,她并不愿意迁就自己家人干预儿子未来的后宫。
贤德啊!
朱瞻基知道外祖母要来,心里却是不怎么担心的,他知道,自己母妃会为胡氏挡着得。
果然,他回来后外祖母已经出宫了,而胡氏她们根本就没有去见客。
朱瞻基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给母妃请过安后便准备回菡萏院,可在路上却碰见了昭阳苑的唤云。
“殿下,太孙嫔新做了几道菜,想请殿下去尝尝。”
孙氏的内心极度不安,自上回朱瞻基病后,就再也没去看过她,甚至也没有派奴才去问问她。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下回吧。”朱瞻基淡漠地道,说完刚要抬脚,又想到了什么般道:“回去和孙氏说,我有空自然会去看她,不要差人来寻我。”
说罢,便留下一脸愕然的唤云离开了。
唤云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道:“难不成,太孙嫔失宠了?”
不应该啊!
就算是要失宠,那也是多年以后吧。
这才多久?
景舒今日下午,便已经让姐姐胡善围把铺契、还有香皂的制作方子,给自家弟弟送了出去。
接下来,就等着便是了。
她闲来无事,翻看原主的东西时,意外发现了原主手抄一本诗词集。
里面大部分都是易安先生的词,还有白居易的诗。
其中,易安先生的那首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被抄了十几遍,纸张上还有些被打湿的痕迹。
是泪水吗?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原主是在思念谁?
绝对不可能是朱瞻基,她们见面不过半年就成婚了,而且根据原主的意识,她对朱瞻基并没有那种浓烈的感情。
可她却在原主的记忆中,搜索不到关于抄词的记忆,再仔细想,便会觉得有些头疼了。
“给太孙殿下请安。”
门外传来宫女请安的声音,景舒连忙放下诗集,随手夹在书本里,然后出去迎接朱瞻基。
“起来吧。”
朱瞻基穿着一身飞鱼服,满脸都是疲态,瞧着就是累坏了,他走到景舒面前双手一伸,示意她给自己换衣裳。
景舒心里不爽,暗道老娘又不是你的奴婢。
当然,这只能是想想,她还是让人拿来了常服给他换,只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故意装得笨拙了些,光解个扣子都花了一刻钟。
朱瞻基被弄得不耐烦了,又不好说她什么,便只好让宫女进来伺候他更衣,却没瞧见景舒眼底的狡黠。
最后,景舒还十分内疚地道:“是臣妾不中用,没有伺候好殿下,不像孙氏那般贴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