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眼中这一抹厌憎,和很久之前他看着冷沐瑶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
十年风水轮流转。
从前太子拿未婚妻冷沐瑶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他的未婚妻变成了自己,嫌恶的人却也变成了自己……
冷芮瑶几乎要哭出来:“太子哥哥,我,我只是嫌前头太闷了,出来随便走走罢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和冷沐瑶……”
“够了。”太子不想听冷芮瑶继续说,疾言厉色一甩袖子,“你身为本宫未来的妻子,就该谨守本分才对。你一个未来的太子妃,连前院的那点事情都受不了,你还想做什么太子妃?”
冷沐瑶心里窝囊得厉害,不得不低头认错:“太子殿下,芮瑶知错了。”
太子冷哼了一声:“你最好是知错了。”
说罢太子转身,直接拂袖而去。
冷沐瑶差点就要哭出来。
她回到前院,找到了孟姨娘,在孟姨娘身边压抑地一通哭诉。
孟姨娘听得吃惊,不由瞪大了眼睛。
她也是一路受宠过来的,最清楚男人的心思不过。
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对冷沐瑶动了心念!
孟姨娘气得微微发抖:“冷沐瑶这个贱人,一定是她勾引的。”
冷芮瑶抹着眼泪:“娘亲,你可一定要替我讨回公道啊。”
孟姨娘点了点头:“你放心吧芮瑶,娘亲定不会让这个贱人扰了你的婚事。”
冷沐瑶似乎听见了,挑了挑眉,看了孟姨娘一眼。
孟姨娘当场就想上前,给冷沐瑶一个教训。
然而这里毕竟是坤宁宫,孟姨娘虽是心有不甘,但也得找个妥帖的法子才行。
孟姨娘搜肠刮肚着,想要在京中的贵妇贵女们面前,让冷沐瑶丢点面子。
然而孟氏没想到,冷沐瑶的动作比她更快。
冷沐瑶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缓地对皇后说:“先前我出门的时候,看见太子殿下和芮瑶妹妹,在后院独自说话。在为国募捐的节骨眼上,太子殿下和芮瑶妹妹仍然彼此惦记着,真是一段佳话呢。”
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太子跟冷芮瑶私会了吗?
顿时不少人看向冷芮瑶的时候,眼里都带了点嫌弃。
虽说冷芮瑶和太子是未婚夫妻,但未婚夫妻好歹还不是真正的夫妻呢。
冷芮瑶这么迫不及待,还没成亲就拉着太子秘密会面,窃窃私语的。
这样的做派,在教养严格的贵妇贵女眼中,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下贱!
皇后对冷芮瑶的态度也颇为不满,皱了皱眉。
冷芮瑶脸色一变,不满地叫了出来:“你撒谎!”
冷沐瑶笑吟吟地反问:“我怎么撒谎了。难道你和太子殿下,刚才未曾见过面吗?”
冷芮瑶口不择言:“见过又怎么样,你不也和太子见面了吗!”
“我是太子殿下的叔母。叔母和侄儿巧遇,说上几句话也不算什么。”冷沐瑶笑眯眯的,“不像沐瑶妹妹,你们未婚夫妻情投意合,忍不住在私下里见面。你们俩往后啊,必然是一对恩爱夫妻呢。”
冷芮瑶几乎气疯了。
皇后忽然一拍桌子:“行了,都别说了。”
冷沐瑶该说的都说完了,皇后一吩咐,她正好深藏功与名。
冷芮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闭嘴。
皇后皱着眉头教训冷芮瑶:“往后你还是要多跟在本宫身边,不要什么地方都去,听见了没有。”
既然这是皇后的教训,冷芮瑶就算再不服也只能憋着气听了:“……多谢娘娘的教诲,芮瑶明白了。”
“嗯。”皇后雍容华贵地点头,“往后你还是要多将心思,放到正经事上来才行。”
冷沐瑶唯恐天下不乱地插嘴:“娘娘您放心吧,舍妹她绝对是个合格的贵女。她的穿着打扮,无一不符合京中的风行呢。”
这话表面上是在夸冷芮瑶穿得时兴,实际上却是在说她奢靡浪费。
皇后沉吟片刻,忽然又看向孟姨娘:“还有冷夫人……哦不对,孟氏。”
这个称呼,让孟姨娘心头一紧:“娘娘请吩咐。”
“你今日这身衣服看上去不错,价钱也甚是昂贵。”皇后淡淡道,“听本宫身边的大宫女兰心说,你这衣服至少要值个一千两的银子啊。”
孟姨娘眼前顿时一黑。
完了。
她穿着这身衣服进宫,本来是想撑起自己冷家主母的体面。谁知体面没撑起来,反倒是让皇后对自己产生了不满。
当真是不值至极!
孟姨娘硬着头皮讪笑道:“皇后娘娘,臣妇其实也只有这么两身穿得出去的衣服罢了……”
皇后杏目凌厉:“哦?在孟氏你眼里,一千两银子的衣服,也只是能穿得出去的程度罢了?看来冷府如今也是奢靡成风啊。”
孟姨娘知道自己得罪了皇后,只能认怂继续捐钱:“皇后娘娘您别生气,臣妇知道自己做错了。娘娘请放心,臣妇回去之后便劝老爷再捐出来一些米粮,用来赈济灾民。”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满意:“这还像话。”
眼看着自己就压顺利度过这一关,孟姨娘松了口气。
此时,冷沐瑶却含着笑意看了孟姨娘一眼:“这红色的衣裳,当真是红得很呐。哪怕是当成明媒正娶的礼服,也不为过了吧。”
皇后一听这话,眯了眯眼,顿时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件事。孟氏,你还是将这外衫脱下来吧。你一个妾室,穿不了这么红的颜色,这于礼不合。”
大红色是正色,只能让正室穿用。
孟姨娘只是姨娘,所以她永远都只能穿粉红绯红之类的偏色。
孟姨娘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咬了咬牙,一狠心便将衣裳脱了下来:“皇后娘娘恕罪。臣妇自知有错,愿将这件衣服留在这里,当作冷府捐赠京城灾民的一部分!”
皇后点了点头,终于满意了。
冷沐瑶也满意了,勾了勾唇,露出一个笑意来。
孟姨娘进宫的时候,打扮得像个花蝴蝶一般,花里胡哨的。
等到出了宫门,她却是灰头土脸,连外套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