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诃本来想问祂, 怎么才能把恶种抓回来。
但这个问题很快就迎刃而解。
因为就在下一刻,他踏上宫殿阶梯的瞬间,门从里面打开。
整个偌大的大厅, 有一道丑陋的身影在狗腿地打扫卫生、擦拭地板。
郁诃:“……”
好眼熟。
感觉到他的视线,对方抬起头来。
在看清郁诃面孔的瞬间,它脸上表情瞬间凝固,双眼透露出强烈的惊恐。
“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
他想起来了。
这张脸属于考官C。
那个参与了他的选拔考试,在酒吧被寄生的动物种取代意识的怨种。
最后一次见面, 是它被自己的影子吞噬, 眨眼消失在现实世界中。
既然它在这里……
那他的直觉没有错。
里世界的入口没有消失,而是藏在了他的影子里。
只要他用它撕开那道缝隙,将其吞噬,就能将那些逃出的恶种统统送回这里。
“你在干什么?”
闻言,它直接痛苦面具:“你、你怎么还明知故问啊!”
可恶,居然还问它在干什么。
那它肯定是在做仆人该做的事啊!
几天前,它辛辛苦苦逃出里世界, 就是为了吃点人类、玩点花样,谁能想到才自由了几个小时, 就被眼前这个人类少年给弄了回来!
它本来以为自己会死。
没想到, 这事还能更糟,可以滚回来生不如死。
“我真的,你再羞辱我试试,我——”
忽然,耳边传来啧的一声。
恶种的话戛然而止,看到他身后的身影,它表情转为惨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它的身体比大脑更快, 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是祂——
而这个人类,居然可以站在祂的身边?
那不就意味着……
它身上的几十排牙齿同时打颤,舌头垂落在地板,整个人哆嗦起来。
弱小、可怜又无助。
如同风中残烛。
很早之前,它听过一件传闻。
据说祂创造出了自己的血脉,未来要将一切都交给对方,之所以沉睡只是为了等待。
但这么久了,它们从来没见过这个所谓的“血脉”。
反倒是祂的“沉睡”具象化,让它们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蠢蠢欲动起来。
既然现在,祂可以用梦控制里世界,重新向它们投向恐怖的威压——
那血、血脉……
该不会也是真的吧。
许久寂静,它忍不住大起胆子,偷偷抬起头,余光看到祂正注视着郁诃。
注视。
这对任何生物来说都非常普通,不值得一提。
但放在祂的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以祂的身份和性格,从来不会垂下头颅看谁一眼。
可见他在祂心中的特殊。
而被祂这样对待的对象,该是什么身份?
答案呼之欲出。
它感到一阵瞠目结舌,模糊的念头浮上脑海,整只蛙瞬间心如死灰。
世界观……崩塌了。
但郁诃只是看着大厅上方悬挂的巨型时钟,微微皱眉,没有把视线落在它身上。
好消息。
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理它。
它心中狂喜,乘机变回了不起眼的青蛙形态,溜到了烛台下阴暗的角落里。
“嗒咯、嗒咯。”
在郁诃的头顶,那老式挂钟持续不断地发出声音。
指针在旋转。
下方垂挂的链条,随着秒钟左右摇摆。
与此同时,鲜血的痕迹逐渐加深,顺着链条滴落了下来,再度染红了下面的挂毯。
不止是如此,它的表盘也透露出怪异。
正常的机械钟表,时间都是十二个刻度,但这里却只有七个刻度。
这让它显得不同寻常。
因为无论用什么计算方法,它也对不上现实的二十四小时,显得没有意义。
而且从它悬挂的位置来看,不像是随意为之,像是有特殊的提醒作用。
解密的方式简单点。
既然邪神就在这里,那他也不需要自己去找出原因了。
“这是什么?”
祂道:“里世界遵循十四小时计时制,越靠近午夜,这些杂种越活跃。”
也就是说,挂钟有七个刻度。
每一刻度代表两个小时。
但除了恶种数量,里世界和现实世界几乎是一致的,所以时间的长度,不可能忽然不同。
郁诃:“剩下十个小时到哪里去了?”
“表世界。”
——什么?
郁诃皱了一下眉。
表世界,从来没有听过的东西。
“这十个小时,是表世界生物的豁免期。”
祂的表情带上了一丝冰冷,毫不遮掩提及此事时自己语气里的厌恶之情。
“那些内心阴暗、充满**,肮脏的生物,如果十个小时内在表世界得不到净化和解脱,就会来到里世界,成为这片土地的仆役之一。”
被选中的活物,会经历三个步骤。
从现实世界,下坠表世界,最后再堕入里世界。
表世界和里世界不同。
某种意义上,它是一处赎罪和休憩之地。
类似于教堂里设置的忏悔室。
但过程可能更血腥一点。
在那里,存在耐心去感化的牧师的概率不大。
罪人也不可能靠一些假惺惺的后悔就能够轻易脱身。
祂道:“所谓的表世界,不过是现实世界和里世界的中间地带罢了,本身没有什么。”
闻言,郁诃沉思。
听祂的描述,怎么感觉表世界有点像里世界的大门。
再换个类比。
就像是搭建在两个世界间的桥梁,但是得看通行证——
不知道表世界什么情况。
总不是谁都可以放进来的吧?
否则里世界不得人口爆炸。
不知道他现在去考个人力资源管理证,还来不来得及。
“什么情况下,人会进入表世界?”
郁诃记得祂提到了【被选中】。
这可能就是筛选条件。
“被集体怨恨的对象。”
很快,他听到祂冷冷地、轻蔑地说道,“【怨恨】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负面情绪,尤其是来自同一物种。”
现实世界资源有限,往往倾倒向一边,极不公平。
但没关系。
那些既得利益者,迟早有一天会意识到所有都有代价。
人在做,天不一定在看。
但被这些人伤害到的那部分人,一定死死看在眼里,并回报以日日夜夜的怨恨。
而这积攒下来的集体怨恨,会让罪人下坠至表世界。
无论之前有多大的权利、滔天的权势,在接下来的两个世界,都没有任何用处。
“你真的要把恶种都带回来?”祂问道。
郁诃毫不犹豫地点头。
开玩笑,三四百年,不知道他那个时候都什么样子了。
让一个十七岁的人去幻想几百年后,是不是太超前了,他觉得自己还是活在当下比较好。
而且,可能因为他是在人类中长大,在思想上确实不那么符合传闻中对邪神血脉的定义。
郁诃本人对恶种实在没什么好感。
他既然决心要当巡查官。
那么解决这些东西,也算成为了他的责任。
见状,祂勾了一下唇。
祂没再说什么。
郁诃想,可能是祂觉得这是他的兴趣爱好吧,就和祂喜欢捏造分-身去现实世界一样。
“既然这样,有相当一部分杂种藏身在表世界,借此袭击那些新被判定到来的人类饱食。如果你真的要把它们都清理回来,这部分不能忽视。”
虽然祂只是提醒,但却忽然解开了郁诃心底的困惑。
这大概是没有人类知道表世界的原因。
对人类来说,一旦来到表世界,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被恶种吃掉,二是成为恶种。
成为食物的再无法发声。
而变成恶种的,成为共同利益者,更不可能告知人类。
至于这群藏在表世界的家伙——
肯定不是低级恶种,起码有一定的智商和策略水平。
因为这样做其实最聪明。
它们既容易得手食物,也不用担心被人类巡查官杀死。
既然这样,郁诃还有个问题想问。
“表世界……有没有类似于你的存在?”
“曾经有。”
祂对这位邻居漠不关心,“但已经消失很久了。”
既然祂都用到了“很久”这个词语,那应该是特别久了。
为了达成回收所有恶种的目标,他迟早会进一趟表世界。
而表世界,因为失去了支配者,又藏身了诸多恶种,现在一定陷入了穷极混乱之中。
一听就很麻烦。
但现在不着急。
等他业务熟练后,再去表世界一锅端了。
郁诃又看了一眼时钟。
虽然挂链还在摇摆,但上面流淌的血迹消失了,说明已经过了午夜。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表情顿时一僵,心底突了一下。
“等一下,明天开学,而且还有分班考试,我需要早起。”
哪怕现在赶回去,估计也没多久时间可以睡了。
一不小心就通宵了。
从各方面来看,这场考试都很重要。
一是分班名次好,出任务报酬就更高,他很缺钱。
二是如果评级高,就能接到高等级的任务,利用学校情报网抓恶种更容易。
希望他不会在考试途中睡着。
郁诃抬起手,手掌上还未愈合的伤口上的血流了出来。
——他想试试靠自己能不能回去。
[我想回去]
血珠滴落在了地面的影子上。
它将其吞噬殆尽,从中间出现了扭曲漩涡,很快,它左右拉开,裂开了一道缝隙。
有风吹了过来。
虽然依旧潮湿闷热,但少了血腥味,是鲜活的气息。
郁诃看向缝隙里。
仿佛水面的波纹中,隐约露出他方才身处的仓库情景。
不可思议。这居然生效了。
“那我走了。”郁诃道。
还有,他最后必须确认一点。
“你的分-身……们,什么时候和我见面?”他艰难道。
见面。
这里是指现实世界。
希望祂不要忽然出现。
最起码得给他点缓冲的时间,好让他编个理由,其他人不至于产生比较微妙的想法。
祂勾唇,很神秘:“在你需要我们的时候。”
郁诃:“……”
——“们”。
挺好的。
在考人力资源管理证之前,他还是考虑先考个创意写作编剧证吧。
“还有一件事。”
在郁诃的身影消失前,祂的视线落在了缩在烛台下的青蛙上。
“……!”
后者只是被扫了一眼,浑身瞬间冰凉,僵硬的宛如死尸。
救救,它太天真。
怎么觉得祂会让它在冒犯后安然无恙。
“把它带上。”祂想到什么,啧了一声,“先前那个没用的东西,连最简单的事也做不好。”
没用的东西——
应该是指,在夏家别墅的植物类人形恶种。
本来祂要求它照顾他,结果它反倒出了差错,导致郁诃一无所知地过了十七年。
但是……
郁诃低头看了一眼,抬起头,带上了一丝困惑。
然后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但它更没用。”
之前在酒吧,影子一招就秒了。
什、什么?
青蛙感觉像走在路上的狗,却忽然被踢了一脚:“……”
好痛、好真实。
“没指望这些东西有用。”
祂道,“上学很辛苦,你可以拿这东西解压,聊聊天也行。”
说的也是。
有些恶种和里世界的事,他还不是很清楚。
这样看,他正好可以问一下它,就当带个随身查阅手册了,还挺方便的。
首都军校允许带宠物。
他带个青蛙,虽然怪,但也不是很怪,尚可以接受。
总比身边跟着其他显眼的恶种好。
郁诃点了一下头:“好。”
“……”
闻言,青蛙露出了痛不欲生、肝胆寸断的表情。
呜呜。
从今天开始,蛙蛙它恐怕是难逃一劫了。
……
……
建筑外,树林阴暗处。
一具昏倒在地的身体抽动了一下。
对方呻-吟着翻转了身躯,终于睁开了眼。
头痛欲裂。
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反应。
巡查官D9823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摇摇晃晃站稳,极难平衡,仿佛浑身散架重组了一般。
在他站起的同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后脑勺滑落,给人一种极其滑腻不舒服的感觉。
他伸出手,探向了后脑勺。
再拿到眼前一看,暗沉的颜色让他嘴唇哆嗦了一下。
——是血。
摔倒前的记忆迅速闪回了大脑。
在解决了靠近的生命体,他们送出去的C7288本该被立刻召回。
但芯片已经触发,却毫无动静。
所以他提议去树林看看,而和他一同值班的同伴选择回去向他们效忠的势力禀报情况。
但他刚走到树林口,尚未看清杂乱的树枝影子,就忽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砸在了地面。
下一刻,眼前一黑,意识在瞬间消失。
现在,他终于醒来,身体却完好无损。
不像是有敌人袭击的样子。
——看来,他是不小心被石头绊倒,然后摔晕过去了。
他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肯定会受到责骂。
“他妈的,晦气死了。”
巡查官D9823骂了一句,把手上的血几下擦到了衣服上,转身向那栋建筑走去。
但他才走了一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里,太空了。
静悄悄的,一路上连换班的人都消失了。
……果然有人闯入。
巡查官D9823暗暗掏出了手里的枪,警惕地握在手里,时刻准备给突然出现的人迎面一击。
但路上却没有人影。
要到视角盲区了。
他屏住呼吸,猛地转过了一个拐弯,同时抬高了手臂,枪口对准。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跳骤停。
所有人全都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口鼻中溢出了鲜血,流淌在了光滑的地板上。
血汇聚成小河。
这景象犹如地狱降临。
仓库的安保都在这里了。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更像是在同一时刻被什么影响,无法承受,所以陷入了自我保护的脑昏迷状态。
巡查官D9823咽了一口口水。
在投靠教团之前,他也解决过不少的恶种,对出任务有经验。
而这表现,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的精神掉到了最低值,理智全无,当场崩溃,连一击都没有就被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地清场。
他的视线颤抖。
在游移的过程中,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队长也在其中——
那可是标号三位数的巡查官。
巡查官D9823瞳孔扩张,握枪的手一紧。
这不是他能解决的东西。
逃、逃走。
必须立刻离开——!
他猛地转回头,毫不犹豫地朝着来的方向跑去,连回头多看一眼景象都不敢。
他身上多出了很多擦伤,也不知道沿途撞到了什么。
但所有痛觉都消失了。
只剩下剧烈的心跳抨击胸腔,以及他耗损了太多体力的粗喘声。
跑,一直往前跑。
直到逃离这栋楼,重新见到天空,他双眼终于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
他活下来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
巡查官D9823冲进树林里,回忆起刚才在仪器上瞥见的活物位置,朝那个方向迅速跑去。
这里很偏僻。
如果有人出现,一定是开了什么代步工具。
果然,等他到达的时候,看到了一辆出租车。
这一刻,他几乎喜极而泣。
更幸运的是,闯入者的尸体正在地上躺着,他几乎不用花费精力就拿到对方的指纹。
死的太好了。
巡查官D9823毫不犹豫,割下了尸体的手指,用指纹打开了车门。
在门开后,他钻进了车的驾驶座。
他试着启动,但不知为什么,它怎么也动不了。
该死。
肯定是轮胎出问题了。
他可不会修车,不知道这有没有一键替换的装备。
巡查官D9823骂了一声。
他手放在门上,准备拉开车门下去,却忽然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爬了上来,将他冻僵在了原地。
“……”
车的后座有人。
对方在黑暗里坐着,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将他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想到这里,巡查官D9823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料。
他摸到手-枪,迅速转身,对准了身后的人,张口就吼道:“你想干什么!?”
枪口一移。
巡查官D9823看清了对方的面容,登时愣了一下。
“是……是你。”
他松了口气,收回手,语气客气不少,“你怎么现在才来?货都没了,其他人也出事了——我们该怎么给拍卖会那边交代?是你负责送货的。”
巡查官D9823瞥了一眼对方。
在黑暗里,他的外套里别着的铭牌,反光出一行字。
巡查官A01。
真够大胆的,在这里居然敢挂上自己的铭牌,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信仰教团。
不过,教团对成员身份的保密级别很高。
他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巡查官A01一直是教团的人,当时惊讶了很久。
那可是……
巡查官A01。
能做到这个位置,肯定是在首都军校读书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教团的一员。
可见教团的势力有多厉害。
这么来看,他投靠了对的一边。
同时,也可以看出这次的货有多重要,才会派出鲜为人知的教团成员。
对方敢穿铭牌过来,多半是因为知道他也是成员。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不会称呼对方为巡查官01,而是会叫他的真名。
毕竟一旦加入巡查官,编号被记住,真名却被全网络抹除信息了,不会再有人记得。
这反倒成为了教团交流最保险的方式。
只有极少数情况下,才会使用真名。
直接叫01比较合适。
但巡查官D9823认为眼下情况特殊,可以使用他在任务信息上看到的真名来称呼对方。
“贺洛,你——”
在他的话语下,对方却将后座车窗升了起来。
车内光线变得暗淡。
从外面来看,只能看到全息模拟的灯窗,以及车内乘客的模糊影子。
地面是被微风吹动的树影。
而车窗上,投影出无数链条,那是从后座的人身上蔓延出来的东西,挤占满了整个车内。
像是地面的树影移到了车窗上。
又如同落在窗户上的雨迹,突兀、可怖却充满了诡异的美感。
“你、你——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
“救命,救命!!!”
驾驶座上的身影拼命后退,直至后背抵在车前挡风玻璃上,再也没有逃生的余地。
“啊——!!!”
下一刻,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树林。
温热的血液,一道又一道溅在车窗上。
车窗逐渐被新的红色覆盖,遮盖了所有车内的光线,再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几分钟后,后车座被打开。
秦犹妄从车上下来,关上了门,在缝隙里露出了那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的衣服甚至没弄脏。
车门被阖上,那张鼓起眼球的脸也消失了。
秦犹妄低下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波动,只重复了一遍:“贺洛。”
这是对方叫的名字。
他的手伸到了外套里,拿出了一张公民ID卡,眉头微微皱起。
——[秦犹妄]
这是ID卡上的名字。
“……”
对不上。
看来,当时从那具尸体身上拿出来的ID卡,大概是假证了。
每个人都只敢叫他01。
所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在意过名字的问题。
……
那是十年前。
或许那时不该称呼他为秦犹妄,而只是……他。
他在表世界待了太久。
统治那里很无聊,那块土地不过是中转站而已,一切情景都在重复上演。
直到他决定来到现实世界。
他的意识占据了一具死猫的尸体,跳进一间房屋,没想到却撞到了有邪神血脉、无人保护的小东西。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小的身躯。
很漂亮的黑眼睛。
眼泪悄无声息地淌满整张脸,稚嫩的面容微微凹陷,看上去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
嗯,可以稍微关怀一下。
最开始,他只是顺手而已。
E星混乱,他找来食物给他,直到对方振作起来。
没想到,一个首都军校的学生在混乱时期找上门来,自称自己在寻找遗失的弟弟。
太明显了,对方在借机寻找邪神血脉。
应该是教团的人,他们一向对邪神很感兴趣,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没人保护,那个小东西会死掉吧。
正好,他觉得猫的尸体已经逐渐僵硬了,不太适合继续使用。
于是,他结束了这人的生命。
他从对方的外套里拿走ID卡,随后重新捏了一具身体,篡改了现实。
就这样,他完全接替了这个人的身份和社会关系,变成了首都军校的一名学生。
插手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总有人类或恶种在找邪神血脉,所以他选择借用这人的身份,顺理成章成为了巡查官的一员。
他喜欢这个新工作。
曾经当骑士守护了里世界入口这么多年,那么换成守护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十年过去,他已经很习惯为郁诃扫尾了。
无论这个被他接替了身份的人之前叫什么,既然郁诃已经认证了错误的名字。
——那他就叫秦犹妄好了。
秦犹妄最后看了一眼出租车,将ID卡放回了自己的外套里,转身消失在了树林中。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