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的是上面左边的那颗门牙。
隔了一个空, 右边的小虎牙也掉了。
顾夫人笑了他好几天，见顾小泽不肯说话，连漓漓弟弟都不想见了, 又打趣着哄了好久, 好不容易在今天把人给带了出来。
“哥哥？”
“小泽哥哥？”
“唔。”
小时漓见哥哥不想跟自己玩，有些手足无措, 他抬头看了眼妈妈, 受到向晓影一个鼓励的眼神, 搂着妈妈手臂的顾姨姨也笑眯眯地对他眨了眨眼。
今天大姐姐也跟过来了。
只是时云京落后一步, 抱臂走在最后面, 看着两个崽, 以免他们走丢, 时不时跟小妈还有顾姨再聊两句。
但顾夫人知道自己也就比时云京大几岁而已，就不同意了，非得让云京喊她姐。
这边为了称呼的事说说笑笑起来。
另一边, 受到鼓励的小时漓走到顾小泽身边，拉拉哥哥的袖子，有些内疚，“漓漓时不时让小泽哥哥不开心了？对不起哥哥。”
幼崽团子低着眼睑，黑色的碎发垂到脸颊旁, 看上去很失落的样子。
顾小泽纠结了好久, 才憋出两个字，“不是。”他说话咬字不清, 古古怪怪的，像含着什么东西一样，刚说完，就发现弟弟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 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嘴巴。
顾小泽耳朵通红地别过脑袋。
漓漓眨了眨眼，“哥哥换牙啦？”
顾小泽步伐一僵，走得更快了。
漓漓虽然快五岁了，但小短腿还是跑不过顾小泽，气喘不匀地说，“哥哥等等漓漓。”
顾小泽的动作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
小时漓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些担心地去牵小泽哥哥的手，“哥哥，我们不可以乱跑的。”
顾小泽紧抿着唇，不出声。
小时漓偷偷看他，“漓漓也快要换牙了，哥哥不怕，到时候我陪你一起。”
顾小泽有些意外地看弟弟一眼，闷闷地吐出一个字，“丑。”
小时漓摇摇脑袋，“不丑哒。”他认真说，“大哥哥说了，只有好好换牙，以后才会有健康整齐的牙齿，那个时候就会变得好看了。”
顾小泽，“长出来就好看了？”
小时漓点点头，“嗯！”
顾小泽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不再紧紧绷着了。
小时漓说，“大哥哥不骗漓漓的，他说的肯定是真的。”
顾小泽别别扭扭，“那我要多久才能长好？”
小时漓想了想，不记得了，“要好久好久。”
顾小泽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问，“好久好久，弟弟也陪我一起吗？”
漓漓点点头，“嗯！”
小时漓弯了下黑眸。
顾小泽也抿唇翘了下嘴角，又开心起来了。
人类幼崽的换牙期一般是从六岁开始，一直持续到十二岁，顾小泽六岁的时候在上小学一年级，班上都是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屁孩。
大家换牙一起换，今天这掉一个，明天那掉一个，说起话来都漏风。
顾小泽反而是里头最不丑的那个，只是怕在弟弟面前出丑，没两天心态就平衡了。
等顾小泽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小时漓也六岁了，升到了同一所小学的一年级。
因为京雅幼儿园跟京雅小学是连在一起的，除了两个园区隔得有点远之外，换了新老师，有些小朋友离开了，又有些小朋友加入了漓漓的班级，其他没什么不一样的。
反而因为班上的小朋友们都很听漓漓的话，新来的班主任还把班干部的重任交到了小时漓的手上。
让他负责去收作业。
每天都要写两页纸的田字格大字，虽然不多，但总是会有小朋友会偷懒，被漓漓用困惑的目光问了好几次“为什么不写作业”后，整个班的作业终于收起了。
顾小泽又开始找漓漓一起吃早饭跟午饭，有时候课间还会跑过来把好吃的零食分给弟弟。
两个幼崽每天还是能见面，
一起放学。
但等顾小泽小升初就不一样了，他考得很好，顾总和顾夫人也没有浪费自己儿子在学习上的天赋，仔细问过了在这里住得更久的时家，给顾小泽报了一个全方面都很优秀的中学。
两个崽崽不在一个学校，
只能在周末见面。
顾小泽那时候已经是大男孩了，十二岁，虽然还是很稚嫩，但跟其他同龄人不一样，他的长相格外出众。
因为妈妈是策展人，衣品也很好，每天衣服都不重样，也不弯腰驼背，不管是走路还是坐下，脊背都下意识挺直。
看上去比小时候更酷了。
漓漓这时候在读五年级，他也开始换牙，门牙在前两年都换完了，九岁的时候，才颤颤巍巍地掉了一颗小虎牙下来。
但小时漓一直都习惯抿着唇，浅浅地笑，说话也不大声，小虎牙的空缺并不是很明显。
除了在家里被时呈捏着嘴巴看看，对方乐得不行，让他不要吃糖，也没有人会笑他了。
小时漓这个时候已经发现，二哥哥的话不能全信。
二哥是家里最坏的那个，
他坐在书桌前，晃着小短腿，认真地写在自己的日记本上。
爸爸妈妈不会偷看他的日记本，漓漓在上面记了好多事情，有妈妈今天给他买了可爱的玩偶、爸爸陪他去花园种花、乐乐今天不小心扑到他的蒲公英上了……小泽哥哥因为不想跟他分开，红着眼睛快哭鼻子了，他劝了好久好久……
还有大姐今天旅游回来，回家了、大哥哥答应他暑假要带他去哪里哪里玩、二哥哥又带自己去游乐园或者抓娃娃了……
有难过的事，也有内疚的事，
但一眼看下去，每天都很开心。
好不容易等到顾小泽初三了，小时漓终于到了小升初的时候，他也成功考上了小泽哥哥的那所中学。
只能待一年，
就又要分开了。
十五岁的顾泽还做不到去控制自己的情绪，有一段时间很不开心，整天臭着张脸，也不爱搭理班上的其他同学。
但直到某天小时漓放学的时候，主动到小泽哥哥班级的后门口等他一起走，顾泽才忍不住笑了下。
因为家里人都开了车在校门口等，所以跟其他一放学就去买零食的小朋友不同，他们一下课就得出校园，短短五分钟的路上，好像有说不完的事情。
他会分享自己在班上了教了新朋友，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再三保证没有其他同学欺负自己。
小时漓每天都很期待放学的那五分钟，因为那段时间他会开心。
顾泽也是。
是听着夏日的蝉鸣，吹着秋日的清风，慢慢走在小道上的那种开心。
顾泽上高中的时候，顾总和顾夫人就允许他使用手机了，而不是只能回家的时候玩平板。
但小时漓还没有，爸爸妈妈在家也会让他玩平板，更多的时候，他更喜欢坐在客厅，大家一起看综艺，或者晚上写完作业，带乐乐去亮着昏黄的灯光的庭院玩。
对电子产品的使用欲望并不是很强烈，
也习惯跟小泽哥哥互通不了消息。
好在中考前，时复川跟向晓影就顺手买好这份礼物了，不管漓漓考得怎么样，他们都会给他。
十五岁的时漓抱着书本从考场上走出时，频频有人看他，但他一向很迟钝，走得也不快，往往要反应很久，才后知后觉有人在看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陌生人眼中获得了多少个惊叹。
尽管稚气未脱，但眉眼精致，骨子里的基因本来就不差，再加上干净的气质，足够让人挪不开眼。
等时漓成功升到高一，高三的顾泽俨然是个大哥哥了，不仅是常年上台演讲，表达获奖感言的优秀学长，还是学校里优越的校干部委员，再加上优异的成绩。
高三生基本都认识顾泽，
以及顾泽脾气不太好的传言。
因为三个年级是隔开的，顾泽给其他年级留下成绩排行榜前列的一张照片的印象，再无其他。
反倒是刚入学的时漓，在高一生里掀起了很大的波浪，因为云京姐在看出时漓懂事后，跟向晓影商量了一下，让那时候的小时漓开通了某博的个人账号。
过了那么多年，综艺的热度早就降下来了，现在还记得时漓，肯摸过去账号的都是真爱，根本见不到什么黑子。
时漓会认真地看每一条评论，再去认真地回复，他的长相在大众面前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毕竟是个小童星，同校同班的肯定会有人知道。
顾泽来接时漓放学回家的第一天，就看见对方的班级外有意无意地聚集了很多人，都在装作若无其事地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那个就是之前很火的那个童星吗？”
“哇长得也太好看了吧，一家子的基因都是真的哎。”
“对对对，比照片上还要好看。”
“谁呀谁呀，是前门那个收拾书包的吗？”
“对，时漓好瘦啊，好白，发色也很黑，不像我们都带着点棕色，干干净净的。”
“能不能去要个联系方式啊？”
“你去。”
“我不去，谁好意思啊。”
话音未落，他们身边就有个人冷着脸，大步向前门走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真的有人去要联系方式了？
顾泽停在门口，屈指敲了敲门，面无表情，“走了。”
班上的其他同学还在收拾东西，聊着天，本来时漓也慢悠悠的，没想到顾泽来的这么快，顿时慌慌张张地背好书包，“我好了。”
顾泽垂下眉眼，冷着脸去拉时漓的手腕，往外走。
时漓有些困惑，“哥哥，你怎么了？”
他的音量刚好，不大不小，
周围人都能听见。
莫名的，顾泽看见刚刚那些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他抬抬锋利的眉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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