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京算了下手头还有几幕戏, 她大概还要带着自己的剧组在沙漠里待大概一个星期。
行程很赶。
离开西北就得紧着回京市的影城区补几个绿幕片段，然后就得剪片子了，剪完还得送去过审。
时云京原本的想法是准备在十月国庆的假期, 也就是流量最大的时候上映，但现在已经七月了，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时间紧迫。
他们甚至连宣传跟路演还没腾出时间弄, 但时云京不是很在意这一部分, 准备全权交给副导演, 所以才有在等过审的时候, 去冰岛放松几天的想法。
但跟家人拍一张照片的时间还是有的, 或许她还可以在京市住得久一点。
她低头看了一眼刚刚振动了两下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只有一个“好”字的消息, 一条银行卡被转账的短信。
时云京回了一个表情包，毫不心虚地收下了她老爸给她转的生活费，抬眼看了看面前监视器传回来的画面, 叹了一口气。
就一个星期啊，
开干。
遛完小狗狗的漓漓跟着爸爸回了房车，把收到手软的小零食一个一个塞进了柜子里，才重新抱着自己的那个小马扎，坐到了大姐姐的身边。
跟昨天不一样,
他现在已经没那么紧张了。
幼崽还会好奇地去看大姐是怎么去导戏的，跟单纯去演戏的差别很大，只要有一个机位没跟上, 很可能就要重新来一遍。
几秒钟的镜头, 可能就要拍个十几次。
一个表情，那一瞬间的光影，肉眼看只是一个普通的站位, 都要精益求精。
漓漓认真地看着。
休息的时候，时云京还在回看着监视器，旁边的幼崽已经开始跟有些无聊的小比熊玩了，捏捏耳朵，摸摸脑袋，挠挠下巴。
乐乐舒服得尾巴都翘起来了，开始转着圈圈，抬起前爪，咬住幼崽怀里带出来的飞盘，就开始向远处跑。
跑到一半就停下来，小狗脑袋往回看向漓漓，似乎在示意小时漓快跟上来。
漓漓迟疑地看了眼旁边还在忙的大姐，“大姐姐，窝去跟乐乐玩啦。”
时云京随口应了一声，等小时漓从小马扎上站起来，走远了，才腾出空回头看了一眼。
小比熊带着幼崽找了处不会打扰到他们的空地，小时漓蹲在了地上，在给乐乐扔着飞盘。
一狗一崽，看起来都玩得很开心。
副导演顺着时云京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跟时云京笑道，“你弟弟刚才看得还挺认真的，我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么小能看得懂吗？”
时云京正想说小孩子都有好奇心，她旁边的经纪人就开口了，“能吧。”
副导演跟时云京都愣了一下，齐齐看向经纪人。
经纪人顿了一下，“你们都不知道吗？不对，云京，你不知道吗？”
时云京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经纪人叹气，“我以前就让你多关注圈里一点，你不听，这下好了，你连你弟弟拍了一个月的综艺都不知道。”
时云京有点懵，“什么综艺？”
经纪人凑过来，“就这个啊。”她拿出手机，点开苹果台app，虽然没有信号，但也不用刷新，首页的界面还停留在她上次点开来，好不容易刷新成功的时候。
封面跟名字都没有变动，一眼就能在首页看到，苹果台给这档突然火起来的亲子综艺一个当季热播的位置。
屏幕上是五个幼崽分成两队，拼接成一起的画面，左边是三个幼崽抱着大大的煎饼，背景是海市的街头，右边则是一档高级餐厅，臭着脸的小男孩站在餐厅门口，透过透明的玻璃墙面，能看见里面一个扶着自己工作帽的三岁幼崽。
仰起的小脸粉扑扑的，看起来又忙又累。
经纪人，“这个好像是在下周播出那期的预告片。”她想了想，“我这周好像听别的经纪人提起过，说这档综艺的第三期在西北那边拍摄，算了算，好像也刚好在这两天拍摄完。”
时云京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伸手点了进去，但因为没网，屏幕变成了一片空白。
经纪人收起手机，“现在看不了。”
时云京，“没缓存啊？”
经纪人摊手，“没啊，我哪来的时间看综艺。”
副导演插口道，“那漓漓应该知道那些镜头是干什么用的了，但也还是挺聪明的，换我家弟弟，早就问个不停了。”她奇道，“可他就很安静。”
好一会儿，看着监视器的时云京想起什么，扭头问道，“下期在周几播出？”
经纪人回想了一下，“我看热搜的时候看到过，好像是周日晚八点？”
时云京顿了顿，表示自己知道了。
另一边，时复川坐在房车里的沙发上，过目着助理好不容易发过来的几项跟时家有合作意向的工程文件，稍微看了几眼，回了一条信息——［最近几天如果联系不上我，那就全都交给时晟处理吧。］
信息发出去后，转了很久的红圈才发出去，时云京发的消息也一同被他接收到。
她早上发得的那个表情包跟她几分钟前发得几条消息都成功发送了出去——［老爸！你竟然去拍综艺了？！］
［不是，漓漓居然能拍综艺？？？什么时候拍的？对他有没有影响啊？］
［谁的主意啊？小妈怎么会答应让漓漓上节目？！］
［还有还有，你这次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是因为发现我正好在附近，才带着漓漓过来的吧。］
几乎每句一个问号，足以看出时云京的震惊。
时复川速度并不快地敲着笔记本键盘——［有点影响，但目前来看，好像还不错？］
［是你向阿姨的主意。］
［嗯，顺道来看看你。］
信号时有时无，现在就是“有”的时候，信息成功被发了出去，时云京不敢置信地回——［向阿姨？？？］
然后就没下落了，应该是剧组又忙了起来，时复川看了眼时间，起身看了眼冰箱里的菜，准备做今天的午饭。
时间平平无奇地向前走着，一直到了晚上，小时漓又像昨天一样，抱着平板看着“宝宝巴士”。
今天的动画片没有昨天的那么卡，是因为时复川白天看平板的时候，发现一打开就是这个界面，于是将视频缓存了下来。
漓漓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次他睡得很熟，没有被半夜回来的时云京吵醒。
等到了第二天，依旧是被大姐姐的闹钟吵醒，漓漓揉着眼睛爬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了精神萎靡的大姐。
他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揉眼睛，眨了眨，大姐姐眼底的两个黑眼圈依旧明显无比。
时云京短短五分钟内打了三个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给自己泡了杯黑咖啡才好了一点。
刚睡醒的幼崽软声问，“大姐姐，困困？”
时云京“嗯”了一声，半响没听到声儿，一回头就看见低着脑袋，好像有些愧疚的幼崽，“怎么了？”
小时漓迟疑地问，“是不是漓漓打呼呼，吵到大姐姐啦？”
时云京摇头，“漓漓睡觉可安静了，才没有吵到大姐，放心。”
漓漓想了想，“乐乐打呼呼？”
时云京无奈道，“没，都没打呼噜。”她喝了口黑咖啡，被苦得面色扭曲，闭了闭眼，才接着说道，“是大姐自己熬了会儿夜，没睡多久。”
小时漓有些担心道，“妈妈说早睡早起对身体好哒，大姐姐不要熬夜啦。”
时云京应了一声，“好好好。”
看上去没放在心上。
准备爬下床去洗漱的漓漓突然想起什么，四处看了看，才发现昨晚陪着自己睡觉的平板不见了，翻遍了小床都没看见。
“在找什么？”给幼崽冲着奶粉的时云京发现后问了一句。
“帕帕给漓漓的平板，不见了。”幼崽有些着急，担心弄不见爸爸的东西。
时云京走过来，弯身从自己的床上拿起什么，递到幼崽的面前，“在我这。”
小时漓愣愣地接过来。
时云京习惯用屏幕大一点的平板看东西，她在昨晚借用了一下。
等白天时复川又给小时漓下载“宝宝巴士”的视频时，一点进去苹果台，就出现了熟悉的亲子综艺画面，每期底下的进度条都拉满了。
也都是缓存好的视频。
时复川没说什么，把平板收了起来。
一连两天，小时漓都在早上起来遛乐乐，跟剧组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打招呼，陪大姐拍戏，晚上看动画片入睡的时间度过。
时复川偶尔会在下午带着幼崽出营地，开着时云京的越野车，车速慢悠悠的，看路上的风景。
直到今天周日晚，每次加班到十点的时云京突然给剧组的工作人员放了晚上的假，在一片欢呼声中回了房车跟自家老爸跟弟弟吃过晚饭。
碗筷碰撞声静静地响起，时云京似乎是突发奇想地问，“老爸，要不要去周边的小镇上看看？”
在沙漠里闷了这么些天的，可别憋坏了。
每次吃饭都吃得喷香的幼崽把脸从碗里抬起来，偷偷听着大人们说话。
时复川顿了顿，“都可以，漓漓想去吗？”
小时漓没有意见，“大姐姐跟帕帕去，漓漓就去哒。”他想了想，看向正在吃狗粮的小比熊，“可以带上乐乐一起吗？”
时云京，“当然。”
吃完饭后，太阳已经彻底落下了山，夜幕降临，房车外一片漆黑，时云京打了越野车的远光灯，才开进茫茫的夜色中。
幼崽被时复川抱着坐在副驾驶上，乐乐蜷缩在车地毯上。
大概行驶了有一个小时，时针缓慢越过了八点，越野车才开到了时复川之前坐着助理开过来的那辆路虎停的公路边。
明明还没有离小镇还很远，时云京就把车子停了下来，没停在公路上，而是里边的沙土戈壁上。
她推开车门，“老爸，你跟漓漓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说完，时云京就跳下了车，关上了车门。
小时漓有些困惑地眨眨眼，“帕帕，大姐姐要去哪里？”
时复川如实道，“爸爸也不知道。”
漓漓只好自己趴在前面的挡风玻璃前，自己去看。
安静的幼崽有些好奇地睁着圆润的黑眸，有些担心地看着远光灯下，时云京的身影越走越远，在黑暗的夜色中快缩成一小团黑影。
然后，突兀地停了下来，走出了远光灯下。
背影彻底模糊不清，但依旧能看清一些轮廓，看上去有些好笑地举起手机原地跳了了几下，还挥了挥。
大概几分钟过后，又往回走了过来。
带着夜晚的一身冷意上了车，重重合上车门，时云京“嘶”了口气，往手心里哈了口气，“怎么七月了，晚上还这么冷。”
时复川隐隐猜到了什么，微微笑着，什么都没说出来，应和道，“下次出来穿多一点。”
“爸爸带了热水出来的，大姐姐喝。”漓漓低头找了找，翻出爸爸随身携带的保温杯，伸出小短手递过去。
时云京接过来。
下一秒，一个带着点冰凉的金属物体就被放进小时漓的手中，他愣了愣，低头一看，发现是大姐的手机。
屏幕自动被解锁。
幼崽还没反应过来，圆润的黑眸里就倒映出手机的亮起来的光芒，上面赫然是已经缓存好的手机视频。
在众多宝宝巴士跟两期综艺之间，最顶上是一则刚下载好的视频。
是亲子综艺刚上映的第三期。
“应该下载好了，老爸，你看看。”时云京拧开保温瓶，忙着将温热的白开水倒进瓶盖里，仰头喝了一口。
喝完后，越野车重新被启动，在漓漓还在呆呆地看着手机的时候，时复川就拿起来看了一眼，平静地“嗯”了一声，“缓存好了。”
远光灯随着车子转动，往旁边移了移，照亮了刚刚时云京站着的地方，不远处，一座信号塔静静在屹立在夜色中。
随着越野车发出轰鸣声，时云京边打着方向盘，边微微侧过脸，车内的光影打在她卷发下的侧脸上，她笑起来，“那就快点看吧。”
小时漓愣了好久，“大姐姐存得是漓漓拍的节目？”
时云京“嗯”了一声，“怎么了？”
幼崽似乎更困惑了，下意识问，“为什么要看漓漓呀？”
时云京想了想，随口道，“可能因为大姐也很期待吧。”
期待她弟弟有没有在下一期节目中的状况会不会比上一期更好。
没有向阿姨在的时候，跟大哥的相处又是怎么样的。
有没有交到新的朋友。
第一次出远门会不会害怕。
做服务员的时候会不会因为要面对的人群太多而哭鼻子。
有太多的好奇了。
都是时云京以前空不出时间关注的东西，但是现在，她觉得她好像也应该去了解一下。
想想她大哥带崽的样子就好笑，但如果她弟弟能没那么怕大哥，好像也挺不错的。
她好像能理解向阿姨当初做得这个决定，并且后来就算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时间带漓漓去拍节目，也依旧让漓漓继续参加这档亲子综艺。
再说了——
时云京笑，“如果因为大姐而缺席了这一期节目的播出，那不是很遗憾吗？”
漓漓摇摇脑袋，“晚点看也没有关系哒。”
时云京调侃道：“但是大姐也想跟漓漓一起看啊，是一等节目播出就立刻看的那种。”
小时漓呆了呆。
毕竟老爸说前两次可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看的，她也想跟家人一起早早坐在电视前，等待着节目播出，吃着水果，看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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