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不清楚顾小泽跟那位服务员交流了什么, 下一秒,就看见顾小泽牵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漓漓,直直往里面走去。
摄影师欲言又止, 为了节目效果,还是扛着摄影机跟上了。
漓漓也听不懂小泽哥哥说了什么, 看见顾小泽同学能自如地跟那个服务员姐姐交谈, 嘴巴都忍不住微微张了张。
哥哥好厉害呀。
然后小时漓就被牵着走了进去。
餐厅里面并不大, 但装修精致明亮,在里面用餐的大多人从肤色看也是正常偏黄,但可以从五官微妙的差距上明显看出不是国人。
来往穿梭的店员也并不多。
这是一家地道的葡式餐厅。
里面的服务员见门边走进来两位手拉着手的小朋友,微微一愣后, 也立刻迎了过来。
漓漓忍不住退后了两小步,扯了扯哥哥的手, 也不敢说得太大声, 怕被听见, 偷偷跟顾小泽说小话, “哥哥, 我们没有钱钱。”
那位服务员越走越近,漓漓也攥紧小手, 有些紧张,“这里贵贵, 窝们次不起。”
顾小泽不解,“有啊, 我的也给你了。”
他看向漓漓拿着信封的小手。
漓漓也捏紧塞着两张十块钱的信封,摇摇脑袋,语气有些急,说话磕磕绊绊的, “可,可是不够哒。”
他拉着顾小泽的手想往外走,幼崽的力气太小了,扯都扯不动人。
“Olá, pessoal . (你们好)”
漓漓看着已经走在面前的服务员,小小地“啊”了一声,懊恼地垂下脑袋,跟顾小泽细声细气地说,“哥哥,窝们跑不掉了。”
顾小泽愣愣地问,“为什么要跑?”他再紧接着自如地转换语言,“Vamos sentar-nos ali . (我们要坐那)”
顾小泽指了指窗边的一个位置。
服务员刚想说好,一抬眼却看到了两位幼崽身后跟着进门的几位摄影师,怔了怔后,微笑着说了一句“Só um momento . (稍等)”
那位服务员走向前台,低声说了什么,还抬起手掌,比了比幼崽们这边的方向,随即前台的服务员走过来,开口就是亲切的普通话,“你们好,请问你们是在拍摄什么?”
顾小泽已经拉着漓漓走向他心仪的那个位置了,摄影师还在对准他们拍摄着,只留下一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在低声跟服务员交涉着什么。
不知道他们谈成了什么。
两个幼崽排排坐在一起。
漓漓有些坐立不安的,拿着信封的小手非常心虚地绞在一起,要是付不起钱钱,惹麻烦了,唐姨姨姐姐跟大哥哥会不会不开心呀?
可是哥哥很想吃的样子。
好吧,漓漓也想吃。
顾小泽翻开餐牌,放在自己跟弟弟的中间,爬到桌面上看着,“你想吃什么?”
漓漓下意识伸手指了指,道,“这个!”
小时漓指着餐牌上那个一看就很香的小甜点,餐牌很贴心地附了中文名,是木糠布甸。
然后漓漓就怔住了,他慢吞吞缩回自己的小手,吞吞口水,“哥哥次就好了,漓漓不饿哒。”
幼崽想到什么,翻出自己的小包包,拿出妈妈装得那罐奶粉,“哥哥看!漓漓还有奶可以喝。”
顾小泽当作没听见一样,对着跟摄影师交谈完,又来到他们桌前等着他们点餐的前台服务员道,“要一份这个。”
他指了指漓漓刚刚说想要的那个小甜点。
漓漓睁圆了黑眸,还没有来得及拉住顾小泽,就听见哥哥说,“再要一份这个。”
餐牌上的图片是一份色香味俱全的咖喱牛肉饭。
服务员记下后就离开了。
漓漓看着餐牌后面跟着的价格,伸出自己的两只手,掰着手指头慢慢地数,越数速度越缓慢。
加完后就坐在原地不敢动了。
“哥哥,好多钱钱,可是窝们只有20块钱。”漓漓说。
“对啊,二十块钱。”顾小泽理所当然地回。
幼崽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在前面张着自己的两张小手,竖起自己的十根手指头,“哥哥,可是窝们要给十个二十块钱。”
十个二十块。
顾小泽愣住了,不说话了。
小时漓在认真地思考他现在扔下小泽哥哥,自己一个人一队的可能性,想了想,看向顾小泽同学,认真地说,“电视里说,窝们这样是要被留下来洗盘盘的。”
反应过来的顾小泽看了看漓漓手上的二十块钱,又把这件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洗盘盘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他都带弟弟进来了,也点好了想吃的东西,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去想着后悔了。
爸爸说做男孩子是要有担当的。
不就是洗盘盘吗?
他可以学。
顾小泽说,“没事,那就我一个人来洗好了。”纯正的黑眸看向小时漓,他的态度更认真,“我去洗碗,你在这里吃。”
小时漓立刻反驳道,“不可以!”他说,“怎么可以丢下哥哥一个人?”
顾小泽打断他,反问,“可是你不是很想吃吗?”
漓漓呆了呆。
从一进商场就对着周围移不开目光,明明很想很想去看,但还是一直跟在他的后面,被自己牵着走了很远很远都不知道。
顾小泽不理解弟弟为什么不会跟他说,我们能不能停下来,去里面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他可以带着弟弟绕一个大圈,让弟弟一次性看个够。
“既然你想吃,就吃好了。”
顾小泽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他认真地想解决办法,“我可以洗盘盘,也可以先让那些拍着我们的大哥哥大姐姐先付钱,再让我的爸爸妈妈还给他们。”
“不要担心。”
那道木糠布甸在这时被端了上来,因为只有一道,服务员放在了两个幼崽身边。
漓漓看着小泽哥哥把那道还有自己手心大的小甜点推到自己面前。
只有那么一小块,全给漓漓了。
见幼崽呆着不动,顾小泽同学像第一次拍摄吃早餐的时候那样,拿起勺子挖了一点点,有些生疏地放到弟弟嘴边,“这个勺子你是不是拿不稳。”
“我喂你。”小大人似的哄弟弟,“啊——”
小时漓别过脑袋,“漓漓不吃。”他摇摇头,“哥哥吃,漓漓才吃。”
“漓漓跟哥哥一起洗碗碗洗盘盘。”
顾小泽这才道,“好吧。”
漓漓才跟着张了嘴,把那个勺子咬住,抿掉勺子上的小甜点,舌尖上的味蕾被甜丝丝的味道包裹住,像含着丝滑的奶油,上面还洒了用木糠饼干磨碎的木糠粉。
特别好吃。
顾小泽用新勺子尝了一口,却皱了皱眉,“好甜。”
是很甜腻的味道,是只有幼崽喜欢的味道,顾小泽想,他已经是大朋友了,不算在小朋友里。
漓漓看不到哥哥在墨镜下皱了下眉头,他弯着精致的眉眼,黑眸都亮了亮,很开心地点点脑袋,“嗯!漓漓喜欢次甜的。”
很快,那道咖喱饭也被端了上来。
服务员还给幼崽们拿了两个小碗,知道他们单独吃一份肯定吃不完。
顾小泽用勺子把淋在上面的咖喱拌匀,然后把饭分在两个小碗里,给弟弟夹了很多的肉肉,藏在拌匀的饭里,才推过去,“吃完这个我们就去洗碗。”
漓漓点点头。
漓漓埋头用不同于吃甜点的银色小勺子自己挖着饭饭吃,把满满一大口塞进嘴巴里,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还能听见吧唧吧唧的声响,饿了的小肚子被吞下去的饭热得暖暖的。
虽然米饭不是家里姨姨特地做的适合幼崽吃的软米饭,漓漓也吃得喷香。
好好吃。
上一世时漓并不是不能吃到这些好吃的,姨姨知道他想吃,就会做给他吃的,实在不行还有外送代取服务,都很方便。
只是身为omega的时漓更想大大方方坐在商场的店铺里,就像这样,他能跟他的好朋友一起坐下来,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人流,吃自己想吃的东西。
就很开心很开心了。
就算要洗盘盘也很开心。
等吃完后,两个幼崽一起面临窘迫的境地,顾小泽主动带着漓漓一起走向前台,跟那个会普通话的服务员说,“我们只有二十块钱。”
小泽同学红着耳根,直到真正面临吃霸王餐的境地,也忍不住臊红了面皮。
他手上是漓漓的信封,拿出那两张十块钱,声音越来越低,“看,二十块。”
还隐隐约约抱着二十块可以付的希冀。
直到服务员的一句“还差186”,彻底打破了顾小泽的幻想,也给小泽同学竖立了全新的金钱观念。
顾小泽说,“我们可以给你们洗盘子。”
漓漓从哥哥身后探出脑袋,“对哒,洗碗碗,洗盘盘。”
服务员微微笑着,“不用啊,不用洗盘子。”
两位幼崽同时呆了一呆。
摄像师期待地将摄像机对准了两位幼崽,他们已经跟唐名联系过了,也已经跟两位幼崽的家长说明了情况,跟餐厅也做好了沟通工作。
服务员,“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两个空缺岗位,第一个呢,是刚刚接待你们进门的那个姐姐,她在门外站了一天,下班去休息了。”她又说,“第二位呢,是餐厅里的接待员,下午来吃饭的人会很多,我们人少,忙不过来。”
“你们选哪个都行。”
“帮我们工作一个小时,这一餐就算请你们了。”
两个幼崽默默静了一静。
漓漓积极道,“好哒!”
几分钟后,顾小门童成功上任,戴着个墨镜被迫臭着脸站在门口,用葡语招待着来往的外国人,“Olá, por favor entre. Eu acredito que você pode empurrar a porta aberta sozinho porque eu n?o posso empurrá-la aberta.(你好,请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自己推开门的,因为我推不开。)”
里面,带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红色工作帽的漓漓在餐厅里跑过来,跑过去,又跑过去,跑过来,小短腿迈得飞起。
因为工作帽只有成年人款式的,对幼崽来说太大了,漓漓跑一会儿,就会掉到前面,扶正后又跑一会儿,又会掉到后面。
餐厅里一直响起幼崽对客人笨拙的回应声。
“你要坐哪里呀?那里吗?好哒!”
“漓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对不起。”
“啊?窝的帽子掉地上啦?”
这是一位会说普通话的本地人,她被跑来跑去的幼崽逗得不行,笑着提醒道。
幼崽团子呆呆地原地转了一圈,才看见自己的工作帽,又捡起来戴到头上。
又有客人来了,小时漓特别忙。
“等等!漓漓在过来啦!”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