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阙自从那天离开警局之后, 就一直在静等艾格斯的消息,对方显然不是什么硬骨头,熬到第二天就受不了,拜托警员帮忙传话, 说想见游阙。
“见面就不用了, 让他耐心等我的消息。”
游阙只说了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就挂掉了电话, 反正时机未到, 先好好磨一磨艾格斯的性子, 监狱里越苦,他才越能感受到自由可贵。
正值晚饭时间,他在厨房洗了一盘水果端出去, 拉塞尔和克罗尼议长见状都吓了一跳,连忙出声阻拦:“冕下,这种事我们来做就好,您怎么能……”
自从得知游阙的真实身份之后,拉塞尔他们着实吃了一惊, 万万没想到游阙居然是一只纯血雄虫, 日常生活中难免有些局促。
游阙对他们的态度倒是没变,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你们都是长辈, 像以前一样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他语罢将水果盘放到桌上,和大家坐下来一起吃饭,期间不知想起什么,出声询问克罗尼议长:“伯父,艾格斯现在还在警局被扣留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他放出来?”
莱米莱星去军部上班了,这几天的饭都是桑亚做的, 他原本在研究餐盘里那些被炒糊的菜,听见游阙的话下意识偏头看了过来:“你真打算放了他?”
游阙“嗯”了一声:“有用。”
克罗尼议长闻言似乎明白了游阙的意思,思索片刻才道:“把他放出来不难,但要看以什么名目,如果你放弃追究,警局那边明天就可以办手续把艾格斯放出来,但如果……”
游阙补充道:“我不想让外面知道是我把艾格斯救出来的。”
克罗尼议长顿了顿:“这也简单,让他的家族花一大笔巨额保释金,你再暗中和警局吩咐一声,艾格斯自然就被放出去了。外面的虫看见了只会以为他是花钱买自由,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克罗尼议长好歹在官场浸淫了几十年,虽然猜不到游阙有什么打算,但一些零碎小事还是能帮得上忙的:“你如果想放他出来,就别出面了,回头我去办。”
游阙倒是没想到克罗尼议长这么好说话:“您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放他出来吗?”
克罗尼议闻言长叹一口气道:“艾格斯只是一个马前卒,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逍遥法外,把艾格斯关一辈子也没用。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你既然说把他放出来‘有用’,我没有理由反对,毕竟……你和桑亚也算是伴侣了。”
言外之意,他们是一家虫,不需分的那么清楚。
克罗尼议长语罢不知想起些什么,又起身从旁边的装饰柜上拿来了一摞包装精美的贺卡:“对了,这是这些天以来收到的请柬还有贺卡,城里的那些贵族听说你康复出院,都发来了宴会邀请。”
南部现在虽然有两只纯血雄虫,但阿绥毕竟是少首领的伴侣,别的雌虫就算想往上凑,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相比之下,还是至今“未婚”的游阙更吸引视线一些。
游阙道:“好,我回房看看。”
因为桑亚做饭不怎么熟练的缘故,今天晚饭吃得有些晚,等他们吃完上楼休息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钟了。
游阙拿着睡衣正准备去浴室洗澡,途经书桌旁时,忽然发现桑亚正弯腰趴在桌上数那些请柬,脚步一顿,干脆重新折返回去,从身后将他抵在了桌沿。
桑亚闷哼一声,懒懒回头:“你干嘛?”
游阙觉得桑亚明知故问,伸手摸了摸他泛红的耳朵,这才把目光落在桌上那些散乱的请柬上:“翻了这么多请柬,发现什么了?”
桑亚闻言想直起身形,却被游阙按住了后背,对方掀开他的衣服下摆,露出后背那些交错纵横的伤口,又亲,又吻,又咬。
桑亚被迫趴在桌上,侧脸贴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请柬,皮肤愈发显得白皙细腻,他红着眼尾,勾唇喘息道:“冕下,您……您可比我想象中的受欢迎。”
游阙俯身咬住了他的耳垂:“你嫉妒吗?”
桑亚的头发越来越长,难免有些不方便,使得那张蛊惑人心的脸愈发雌雄莫辨起来,他反手抚摸着游阙的脸颊,带着颤抖的鼻音:“要嫉妒……也该是他们嫉妒……”
游阙就在他身后,谁嫉妒也轮不上桑亚嫉妒,最多有些吃醋罢了。
游阙觉得桑亚很乖,落下的吻愈发密集,他住院这么久都没破戒,这只雌虫大抵馋坏了:“请柬里面有马伦家的吗?”
桑亚神智涣散,闻言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他伸长胳膊摸向桌角,艰难将那张浅金色的贺卡捞了过来:“有……不过……”
游阙:“不过什么?”
桑亚懒洋洋趴在桌上,舒服得不想说话,但出于对马伦家的不喜,他还是掀了掀眼皮:“不过请帖上只写了你的名字。”
别家的请柬大多标明了可以携带家眷前往,不过马伦家发来的这张请柬只写了游阙一个人的名字,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游阙直起身形,翻看了一下请柬内容,发现宴会刚好定在下个月,反正这些贵族闲着没事就喜欢举办宴会,升职宴庆功宴品酒宴,马伦这次的邀请名头也简单,他家族的某个亲戚在军部升了职,邀请大家一同前往庆祝。
他恨桑亚入骨,这份请柬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桑亚的名字,倒也正常。
游阙将请柬丢到了旁边:“下个月我去,你好好待在家里。”
桑亚闻言瞬间清醒了几分,他皱眉攥住游阙撑在桌边的手,力道大得捏出了青白,湿漉漉的碎发贴在脸侧,眉心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他肯定不怀好意,你去了会惹上麻烦的。”
虽然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但桑亚这张脸还是有不少虫认识,他如果出现在宴会上,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打草惊蛇不是游阙想要的结果。
游阙俯身咬住桑亚的嘴唇,声音模糊不清:“放心,他没胆子动我。”
桑亚还是不同意,但被游阙一番揉捏,早就只剩喘气的份了。雄虫把他从桌子上捞起来面对面坐在腿上,不知想起什么,忽然低声问道:“你好像还没叫过我雄主?”
桑亚攀着他的脖颈,声音沙哑倦怠,隐有不满:“你又没和我结婚,凭什么叫你雄主?”
游阙扣住他的后颈道:“先叫一声听听?”
桑亚抿唇,不吭声。
游阙摸着他冰凉的后背,引起丝丝痒意,声音因为隐忍显得有些暗哑,如羽毛撩过耳畔,耐心哄道:“叫一声?”
桑亚挣扎了一瞬,最后实在抵不过游阙的言语蛊惑,含糊不清吐出了两个字:“雄主……”
游阙闻言落在桑亚腰间的手陡然收紧,只觉得这两个字挠在了心头痒处,他将桑亚重新抵在桌沿,力道大得桌角的书册都哗啦掉了下去。
桑亚觉得自己不能白叫,伸手攥住游阙的衣领迫使对方低头看自己:“那你不许去马伦家的宴会。”
游阙拉下他的手,丝毫不上套:“你都叫我雄主了,这种事难道不是听雄主的?”
桑亚还欲再说,却被游阙吻住了唇舌,剩下的字句一个不落被迫咽进了肚子里,只余一片呜咽。
游阙心想身下这只张牙舞爪的雌虫只有接吻的时候才会听话一些、懂事一些,虽然驯服的过程中难免受伤,但彼此都得了趣。
各家送来的请柬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四十多张,但游阙只接了马伦家的请柬,他下月将去赴宴的消息很快在南部不胫而走,一时间引得城内的贵族圈小小躁动了一瞬。
那些贵族听说南部唯二的纯血冕下接受了马伦家的邀请,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同时还有些幸灾乐祸:听说那位纯血冕下现在可是桑亚的雄主,这次去说不定就是替自家雌君报仇的,马伦家再有权有势,也不可能和一只纯血雄虫对着干,他们八成要倒大霉了。
但说归说,那些贵族为了能一睹纯血雄虫的风采,都牟足了劲想弄一张马伦家的宴会请帖,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张普普通通的请柬在黑市上恨不得被炒到了天价。
马伦也不知怎么想的,听闻消息之后反而又往外补发了许多请柬,城里有头有脸的虫几乎都得了一份。
于是游阙知道,马伦心里和自己一样也在打着小算盘,不过只有见面那天才能知道对方在捣什么鬼。
与此同时,艾格斯也终于从警局里被放了出来。他知道这是游阙的暗中示意,也没敢在外面多待,连忙带着雌君回家闭门不出,一副被收拾怕了的模样。
艾格斯的雌君利奇在军部也算个小官,他见雄主在里面被折磨得消瘦憔悴,难免心疼:“雄主,我之前原本想塞钱把你救出来,但警局不肯收,前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又肯了,会不会是马伦阁下在里面帮的忙?”
艾格斯坐在沙发上,闻言冷笑连连:“马伦?如果真是马伦帮的忙,你第一次去求情的时候他就出手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利齐一想也是,犹豫劝道:“您以后不要再和马伦阁下走那么近了,吃力不讨好,下次如果再发生什么事,只怕他还会让您背锅。”
艾格斯已经暗中投靠了游阙,哪里还敢和马伦纠缠不清,他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出声问道:“我听说马伦阁下举办了一场宴会,他给我们发了请柬吗?”
利齐从茶几抽屉里翻出了一张浅金色的请柬:“发了,您要去赴宴吗?”
艾格斯接过请柬,心想这哪里是什么庆功宴,分明是鸿门宴,到时候指不定要牵扯多少虫进去呢,咬牙切齿道:“不去也得去。”
他如果不去,游阙分分钟就能再找个理由把他关进警局,艾格斯根本没得选。
马伦家的宴会定在了晚上七点,地点就在他家的公馆,不知是不是因为传闻游阙会到场的原因,就连哈灵顿首领和白兰德也一起赴宴了,其中还包括阿绥这个纯血雄虫。
他们入场的时候立刻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马伦见状笑容满面,连忙上前迎接:“阿绥冕下,哈灵顿首领,白兰德少将,欢迎之至。”
哈灵顿首领其实不喜马伦,只是游阙今天第一次出席公开场合,他身为南部的首领总要到场意思意思,既是拉拢,也是为了对方的安全考虑。
哈灵顿首领对马伦的态度既不热络也不冷淡,端着酒杯与他礼貌相碰:“马伦阁下,我今天过来只是随便转转,您不用太过客气。”
阿绥在旁边左顾右盼,眼中满是好奇。他纯粹是听说游阙会出席这场宴会,闲的没事干让白兰德带他过来转转,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马伦这个阴险的老头子身上。
一些宾客早早就到场了,他们端着酒杯聚在一起闲谈,时不时就会把目光看向阿绥那边,但不多时就收了回来——
阿绥是纯血不错,但他早就迎娶了雌君,再加上今天哈灵顿首领和白兰德少首领都在旁边,还真没有谁敢触这个霉头。
游阙冕下虽然和桑亚在一起了,但他们毕竟没订婚不是?只要他们一天不结婚,自己就还有机会。
所有的宾客都翘首以盼,焦急等待着游阙的到来。当墙上的装饰性挂钟指向七点时,只听外间传来一阵飞行器降落的声音,紧接着迎宾的大门口就出现了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形,大家循声看去,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