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游阙回过神来, 把照片重新扔回桌上。他和桑亚天天在酒吧见面,还用得着婚介所来牵线么,多此一举。
麦奇摸了摸自己短短的白胡须,暗恨游阙不识货, 有钱的不要, 漂亮的也不要, 眼光忒高:“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这么漂亮的雌虫, 你不要多的是雄虫喜欢呢。”
游阙拉开椅子起身:“总之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他语罢拿了钥匙就准备出门, 麦奇喊了一声:“哎,你去哪儿?”
游阙头也不回的道:“下楼买饭。”
房门被关上, 室内重新陷入了寂静。
麦奇气呼呼的用拐杖敲了一下地:“没礼貌的虫崽子!”
他语罢走到桌边, 拿起那张雌虫的照片仔细看了看,心想游阙刚才谁也不盯,独独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半天, 八成心里有意思,只是脸皮薄不好开口罢了。
麦奇思考片刻, 打开终端直接照着相亲册上的婚介号码拨了过去, 没过多久就被接通了:“喂, 请问是婚介所吗……对,我想给我孙子安排一场相亲……他叫尤金,今天早上你们才来过的……”
游阙并不知道麦奇这个糟老头子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买完饭就回了家,彼时麦奇已经打完电话,老老实实坐在桌边等着开饭,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模样。
游阙没多想,把餐盒摆上桌道:“你吃饭吧, 我回房休息一下。”
他语罢摆好碗筷,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桌面,这才转身回房。游阙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手腕一翻,指尖赫然夹着桑亚的那张照片。
他的脑海中回响起了麦奇刚才说过的话:
“这么漂亮的雌虫,你不要多的是雄虫喜欢呢。”
游阙参加过不少相亲,心知这种事是拒绝不了的,雄虫都没有选择余地,更何况雌虫。桑亚的照片就明晃晃塞在相亲册里,实在打眼,万一真有别的雄虫看上他,只怕相亲的时候不想去也得去。
游阙被这件事弄得心烦意乱,堪称一夜无眠。
翌日清早,他刚睡着没多久,门外就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尤金,起床了,别睡了,你等会儿还得去相亲呢,千万别迟到!”
游阙一向警觉,听见敲门声就立刻醒了过来。他皱眉掀开被子走过去开门,结果发现麦奇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外了,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相亲?
麦奇却不打算多解释:“我昨天联系婚介所给你安排了相亲,马上到点了,快快快,赶紧刷牙洗脸换身衣服,马上就迟到了。”
游阙声音微沉:“我不是说过了这件事不用你管吗?”
麦奇气得吹胡子瞪眼:“我不管?我不管你只怕要打一辈子光棍。”
他语罢又用拐杖敲了敲游阙的腿催促道:“快快快,去换衣服。”
游阙被折腾的没了脾气,又不能跟一个老头子发火,只能匆匆洗漱换了套衣服和麦奇一起出门,最后来到了那家相亲过无数次的餐厅。
游阙站在餐厅门口抹了把脸,对这个地方已经开始生理性抗拒了:“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麦奇却没打算离开:“你还年轻,不知道怎么看虫,我先帮你参谋参谋再说。”
他语罢直接拽着游阙进了餐厅,环视四周一圈,发现里面的卡座坐着一只雌虫,衬衫口袋上还别着一朵玫瑰花,连忙拉着游阙走了过去。
桑亚已经在餐厅里等了半个小时,却不见丝毫不耐。他静坐在餐桌旁边,破天荒换掉了从前洗旧发白的衣服,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衬衫,优雅得令人侧目,脑海中却在回想昨天接到的那个电话。
“请问是桑亚先生吗,我是婚姻介绍所的调查员,鉴于您目前还是单身状况,我们为您安排了一次相亲活动,见面地点在奇诺餐厅,时间是明早十点,请务必携带一枝红色玫瑰花准时到达,祝您相亲愉快。”
婚姻介绍所的调查员对于雌虫往往没有那么客气,更像是例行通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过多久,桑亚的终端就收到了相亲对象的身份信息。
没有照片,只有最基本的身体数据以及血液纯净度,姓名栏赫然写着“尤金”两个字。
尤金?
桑亚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目露深思,会是游阙吗?
就在桑亚出神的时候,只听餐厅门口传来一阵响动,一只胡子花白的雄虫拉着一只棕发雄虫走了进来,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见对方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扶着鼻梁上的老花镜问道:
“请问你是不是叫桑亚?”
麦奇这个老头子对外还算礼貌,桑亚闻言拉开椅子起身:“我是,请问您是……?”
游阙的视线原本在看别处,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回过了头,两道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彼此都难掩诧异。
桑亚没想到今天来相亲的雄虫居然真的是游阙,深深看了他一眼,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游阙也没想到相亲对象居然是桑亚,一时有些静默和尴尬。他昨天还把对方抱在怀里亲,一扭头又出来相亲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个花心大萝卜。
麦奇丝毫没察觉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把游阙往桌子面前推了推道:“这是我的孙子尤金,他这只虫性格有些腼腆,今天死活都不愿意出来相亲,我没办法只能陪着一起来了,你别嫌他闷。”
桑亚闻言笑了笑:“阁下,您客气了。”
他语罢对着游阙微微颔首,行了一个抚肩礼:“尤金阁下,很高兴认识您,我叫桑亚。”
桑亚今天是有备而来,一举一动都显得从容不迫,麦奇看了心中连连点头,显然非常满意。游阙发现桑亚身上穿的刚好是自己昨天送的衬衫,顿了顿才道:“很高兴认识你。”
心中却担忧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被桑亚察觉。
游阙话不多,全程都显得有些沉默,麦奇只好把话题接过来,不着痕迹打探着桑亚家里的信息:“你家里有几只虫?”
因为面前这只雄虫是游阙的爷爷,桑亚的态度十分有礼,任谁也看不出以前冷冰冰的模样:“我的雌父和雄父目前都在南部居住,还有几个兄弟在军部任职,如果不算旁支,只算主系,大概有十几只虫。”
游阙还是第一次听桑亚介绍家里的情况,他看似沉默不语,实则听得很认真。
麦奇一听说桑亚的兄弟都在军部任职,眼睛都亮了几分,毕竟军雌的福利待遇不错,同时疑惑问道:“那你怎么不在南部待着,反而来了圣里埃小镇呢?”
游阙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桑亚解释道:“我当初想创业,所以就和朋友一起离开南部出来闯荡,在圣里埃开了间酒吧。”
游阙眼皮子一跳,心想桑亚不是投奔到酒吧的穷亲戚吗,怎么又变成他和斐文一起开的了?
麦奇也愣住了:“可是你在婚介所的资料上不是写,没钱没房也没车,目前在别的地方打工吗,怎么还有一间酒吧?”
桑亚闻言略显讶异,随即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吗?那应该是调查员写错了吧,如果不算家族分配的部分,我在南部音察邰特还有三处房产,存款大概有六百万星币,虽然不多,但两只虫一起生活应该是够了的,至于飞行器还没来得及买,以后可以慢慢商量。”
桑亚当初为了避开相亲,故意把自己写得一穷二白,那些雄虫看见他条件差自然就不会找上门了。但面前这只雄虫是游阙的爷爷,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展露一下实力,为以后的交往做铺垫。
麦奇被桑亚的壕气震了一瞬,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大脑一片空白:“你……那你……”
他半天都想不出来自己还要问些什么。
桑亚熟知萨利兰法的婚姻规则,闻言看了眼坐在对面不动如山的游阙,似笑非笑道:“当然,如果我有幸能够与游……金阁下结为伴侣,那些房产可以过到他的名下,资金共同拥有,您觉得怎么样?”
他语罢鞋尖轻动,在桌子底下勾住了游阙的脚踝,缓慢厮磨轻蹭,然后换来了雄虫一个警示性的眼神。
麦奇觉得实在太行了,行到他甚至有种捡了大便宜的感觉,毕竟他的孙子没房又没钱,血液纯净度还只有26%,虽然长得还算漂亮,但血液纯净度才是雄虫最重要的衡量标准。
桑亚这个条件,大可以找一只血液纯净度更高的。
麦奇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当然好,你别看尤金沉闷,其实他孝顺得很,性格也好,你如果和他在一起啊肯定不亏。”
游阙虽然看起来生人勿近,但麦奇在家里无论是嫌东嫌西,还是大半夜叫他起来做宵夜,游阙无一例外都照做了,一次脾气都没发过。
光凭这一点,麦奇就能拍胸脯保证赢过圣里埃小镇99%的雄虫。
麦奇打探清楚了桑亚的情况,觉得可以深交,满意从椅子上起身,把空间留给了他们:“我年纪大了,容易犯困,先回家休息去了,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他语罢用拐杖暗中捣了游阙一下,示意他好好表现,这才转身离开餐厅。
游阙眼见麦奇离开,这才打破刚才的沉闷,微微皱眉询问道:“你怎么出来相亲了?”
而且还打扮得这么漂亮。
今天相亲的如果是别的雄虫,桑亚十有**会被看上。
桑亚轻描淡写道:“婚介所打电话我就来了,那您呢,怎么会忽然过来相亲?尤金阁下?”
他故意把后面四个字的声调拖得很长,也不知藏着怎样的意味,神情似笑非笑:“怪不得昨天让你娶我不肯娶,原来是打算骑驴找马,好好挑挑。”
游阙面不改色调整了一下坐姿:“这场相亲不是我安排的。”
桑亚猜到了什么:“刚才那位阁下……是你爷爷?”
游阙不语,算是默认。
桑亚将面前的水杯移开,倾身靠近桌沿,他银色的眼眸盯着游阙,仿佛可以看透他内心的想法,语气狐疑:“可你不是叫游阙吗?他刚才为什么叫你尤金?”
游阙编了个还算靠谱的理由:“尤金是大名,游阙是小名。”
桑亚一噎,一听就知道他在胡说八道。
游阙却担心他继续问下去自己会露馅,干脆唤来了服务员结账,连找零都没要,直接把桑亚从椅子上拉起来带着对方走出了餐厅。
桑亚见状也没挣扎,只是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游阙也不回答,牵着他往路边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游阙刚来的那段时间在这里以行窃为生,街头巷尾都踩点踩得熟透,他牵着桑亚七弯八绕,最后拐进了一个僻静的死胡同,这才把对方抵在墙上问道:“你刚才在餐厅里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桑亚皱眉看了眼身后老旧的墙壁:“换个地方再说。”
游阙按住了他的肩膀:“说了再换。”
桑亚恨他恨得牙痒痒:“我衣服脏了怎么办?”
游阙闻言一顿,这才意识到桑亚在意的是身上这件新衣服,情绪难辨的问道:“你都有六百万存款了,还在乎这一件衣服?”
这件衬衫并不值什么钱。
桑亚心想怎么不在乎,他当然在乎,烦躁想要推开游阙,却反被雄虫在墙上抵得更紧,呼吸间尽是灼热:“你不是说自己是斐文的穷亲戚吗,酒吧怎么又变成你们合伙开的了?”
桑亚偏头避开他的视线:“你想知道?先告诉我名字的事。”
凭什么游阙一问他就要答,他问游阙的时候对方可一次都没答过。
游阙抬手捏住桑亚的下巴,皱了皱眉,暗道真是牙尖嘴利:“如果今天来的不是我,你打算穿着这件衬衫和别的雄虫相亲?”
桑亚闻言抬眼看向游阙,唇角微勾:“怎么?你吃醋?”
游阙不语,只是将桑亚低得更紧,他的嗓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优雅,在耳畔吐出的却是流氓话语:“信不信我在这里把你的衣服扒干净?”
“……”
桑亚还真不信,游阙是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对方如果真有这种胆子,昨天就把他标记了:“你扒?”
游阙一噎。
桑亚将身后的马尾辫利落一甩,眼皮微掀,笑睨着游阙道:“我保证不反抗,就怕你不敢……唔!”
桑亚话音刚落,腰间就陡然一凉,衬衫下摆被游阙直接从腰带里抽了出来,对方指尖灵活一划,身前的扣子便接二连三散开,露出了大片胸膛。
桑亚见状面色一变,连忙掩住衣领,担心被别的虫看见。游阙却攥住他的手腕,将桑亚牢牢裹在了怀里,抵在墙上给了一个近乎窒息的深吻。
唇舌交缠间,游阙的声音模糊不清:
“别怕,这里没有别的虫……”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