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雌的忍痛能力是公认的好, 否则也无法在婚后经受住雄主的凌.虐。够强、够耐玩,这算是他们在雄虫眼中为数不多的优点。
伽因躺在床上,眼见韩宴将一根根细长的银针刺进自己的右腿, 肌肉控制不住紧绷了一瞬, 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这种深入筋脉的尖锐刺痛就像凌迟一样,远比枪伤或者刀伤要难挨得多。
他悄无声息攥紧指尖, 冷汗打湿额发, 恍惚间想起了远方的战场, 想起了自己当初受伤的时候。
那时伽因奉命带队去拉索星清剿异兽, 原本一切都进展顺利,但没想到前方传来的情报有误, 兽巢里还藏着一只寿命足有千年的契目沙蜘蛛王, 实力凶残, 打斗时他们几乎全军覆没。
伽因带着小队留下来垫后, 结果不小心被契目沙蜘蛛王进化出的刀镰砍伤了右腿, 如果不是S级王虫的防护级别够高, 那条腿只怕早就断了。
虽然当时他们九死一生逃出来,被紧急送往了医院救治, 但那条腿的骨头已经碎掉了大半, 再加上契目沙蜘蛛的毒素入侵,医生尽力缝合, 也只能勉强恢复成现在的样子。
到底还是伤了筋脉……
韩宴将银针一根接一根地刺下去,结果发现伽因这条腿的筋脉都不在原位, 这些年也不知对方是如何站立行走的,同样的伤换做别人, 现在大抵应该瘫坐在轮椅上才对。
韩宴膝盖上的针帘已经空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伽因腿上密密麻麻的银针。他见雌虫乖乖躺在床上, 一动不动,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条手帕,在指尖停留片刻,最后终于伸手擦掉了对方额头冒出的冷汗。
韩宴的脸上很少有表情,以至于很难让别人看清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镜片后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伽因,直接做下了决断:“以后每天扎一个小时。”
伽因没有反驳,他躺在枕头上,微微偏头看向韩宴,面色苍白,眼底的专注与迷恋却未曾消失半分:“可是我下个星期就要带着军队去密林执行任务了。”
韩宴这才想起来,伽因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他坐在床边点了根烟,无意识皱起眉头:“什么时候回来?”
伽因发现韩宴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抽烟,这算是对方一个不易察觉的小癖好:“很快。”
韩宴是商人,他喜欢精确的数字,并不喜欢懵懂的话术:“几天?”
伽因自己也不太确定:“可能半个月,也有可能是一个月,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听起来就像忽悠人的。
韩宴缓缓吐出一缕烟雾,眯了眯眼,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伽因的离去并不会影响他的生意,也不会影响他的进账与金钱,韩宴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或者挽留对方。
韩宴静静抽完了一根烟,最后掐着时间把针从伽因腿上取了下来。他起身走到抽屉旁,正准备把针帘放进去,伽因却忽然出声问道:“我走了之后,您会想我吗?”
韩宴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把抽屉关好,风轻云淡道:“等你走了才知道。”
也就是说,可能会想?
伽因闻言不知为什么,忽然笑了笑。他从床上坐起身,认真注视着韩宴,一字一句低声道:“可我还没离去,就已经开始想念您了……”
伽因不太会说情话,他说的是真话。
韩宴心想贵族雌虫的教导不是有“矜持”这一项吗,为什么伽因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背靠着书桌,并没有去看伽因,而是偏头看了看外间还算明朗的太阳,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被暖气醺染了几分温度:
“早去,早回。”
韩宴的回答仅有这四个字,但已经难能可贵。
……
雄虫遇袭是大事,更何况背后还牵扯到了凶名在外的星际海盗联盟,一时间不仅是军部在追查这件事,连皇室都异常关注。
这天被派去追查星际海盗的白兰德少将恰好从前方传递回了情报,军方高层特意召开了一次会议。
讲解员在大屏上投放了一副战后废墟的画面,对围坐在会议桌旁边的将领道:“白兰德少将昨天从前方发来消息,他们在拉古纳海岸附近发现了克莱特联盟的踪迹,并带队进行追击,但因为不小心踏足北方虫族领域,受到他们的插手干预,只抓到了几个联盟小头目,其余海盗成员均处于在逃状态。”
其中一名将领皱眉道:“又是北方那群不服管教的蛮族,陛下真该发兵攻打,把他们的领地收复回来!”
伽因也在席间,他抬眼看向大屏幕上的作战记录道:“这群星际海盗是故意跑到西部与北部交界处的,我们与霍斯堡一向不和,法厄斯一定会出手干预,白兰德这次大意了。”
讲解员道:“白兰德少将带队踏足霍斯堡领地后,行动就处处受到干扰,险些与北部虫族爆发冲突,目前他们正在边界线暗中蹲守,等那些海盗冒头就一举擒获。”
伽因冷不丁问道:“他们的首领克莱特呢?”
讲解员道:“据说那群星际海盗前段时间爆发了争权冲突,克莱特也因此被杀,目前克莱特联盟已经换了一个新首领,据说相当难缠。”
伽因没有多想,他用指尖摩挲着太阳穴,闭目皱眉道:“让白兰德少将继续追击,务必把他们一网捕获,在星网上通缉所有在逃海盗,一有消息就立刻上报。”
当初凡是参与了暗杀事件的虫,伽因一个都不想放过,但克莱特联盟一直在外流窜多年,显然没有那么好抓回来,军部的效率比他想象中要低太多。
在座将领都知道韩宴是伽因的雄主,再加上他的皇子身份,都默契没有出声。会议结束后,伽因直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房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自己走路时的疼痛好像比以前轻了一些,但因为太过细微,并不能确定。
伽因只当是错觉,摇摇头没有多想。他正准备回到办公室,结果途经军部走廊时,忽然看见审讯室里被押送出了一名雄虫,赫然是桑德.杜兰特。
按理说高贵的雄虫绝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伽因为了追查出幕后凶手,用了最短的时间撬开那只雌虫的嘴,对方终于供出是受桑德.杜兰特的指使,这才花钱买凶杀害韩宴。
杜兰特家族早就失去了虫帝的庇护,在这个时候和韩宴作对,无异于撞到了枪口上,在获得虫帝的首肯后,军部直接把他们全家都带到了审讯室进行调查。
雄虫的嘴可没有雌虫那么硬,桑德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就后悔自己刚才说了真话,一直在奋力挣扎,叫嚷不休:“该死!你们到底想带我去哪里!我可是雄虫,如果掉了一根头发你们都别想好过!”
负责押送的军雌对这种场面早就司空见惯,并没有因为桑德的气急败坏而有所心软,有问必答:“阁下,刚才您在审讯室里亲口承认了罪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要麻烦您去监狱待着了,直到法庭的审判结果下来为止。”
桑德挣扎得愈发厉害,愤怒嘶吼道:“那是你们故意逼迫我!套我的话!那些口供没有任何法律效力!”
他说着说着,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声音顿时戛然而止,瞳孔震惊收缩了一瞬:“伽因?!”
伽因双手抱臂,背靠在墙壁上,静静注视着桑德被士兵狼狈拖拽,银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只能看见眼下那颗殷红的泪痣,与苍白的肤色对比分明。
在桑德的眼中,这只雌虫依旧像小时候那样漂亮且静默,但自从对方长大瘸腿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开始变了。
他怔怔看着伽因,一时连挣扎都忘了。
伽因旁观着这一幕,没有任何想要出手相帮的意思,他仿佛只是为了看看凶手如何得到报应,这才驻足观看,等桑德被带走离开,就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现在临近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一名雌虫在打印文件,伽因整理完东西,见状径直走过去,屈指轻敲桌面引起注意:“约瑟。”
他记得对方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约瑟闻言下意识站起身:“少将,您有什么吩咐吗?”
伽因忽然问道:“你还是单身对吧?”
约瑟闻言眼前一亮,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伽因上次好像说过要给他介绍雄虫来着:“是的少将!”
伽因低头看了眼时间:“晚上有空吗,我介绍一个朋友陪你吃饭。”
约瑟试探性出声问道:“少将,是什么朋友啊?”
伽因顿了顿:“……我弟弟。”
准确来说应该是他雄主的弟弟,不过四舍五入也算他的弟弟。
相亲这种事在萨利兰法非常普遍,就算你自己不相亲,到了年龄帝国也会帮你安排相亲的。约瑟是情报处刚刚入职没多久的小菜鸟,性格还算稳重踏实,伽因看了一圈,发现就他和乔尼比较相配,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让他们两个见面算了。
吃饭的地点就订在军部楼下的餐厅,乔尼一接到伽因的消息,立刻屁颠屁颠赶过来了。他穿着一身浅色的西装,很明显精心打扮过,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
“怎么样,好不好看?”
乔尼和阿德蒙一样爱臭美,他站在伽因面前展示了一下自己新定做的衣服,试图从对方嘴里听到几句夸赞。
然而伽因只是默默感慨了一下乔尼的变化,明明不久之前对方连点外卖的钱都没有,一眨眼现在都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还可以。”
他语罢对乔尼示意了一下餐厅里面:“约瑟就坐在吧台靠窗的位置,你一进去就能看见。”
乔尼闻言隔着玻璃门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靠窗的位置果然坐着一名穿军装的年轻雌虫:“那你怎么办,直接回家吗?”
伽因嗯了一声,他明天就要和军队一起出发去密林执行任务了,今天回去就得收拾行李。
乔尼却对他戏谑眨了一下眼睛:“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大哥就在附近谈生意呢,你先别急着回去,多等一会儿说不定还能碰见他。”
他话说一半,也不解释清楚,语罢整理了一下领带,直接走进餐厅和约瑟碰面了。
伽因听见乔尼的话,果然迟疑了一瞬。他打开终端给韩宴发去消息,询问对方在哪里,需不需要自己接送下班,结果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军部。】
韩宴今天在军部谈生意。他上次去实验室的时候就发现了,里面有许多从索里蒂亚密林捕获的变异种标本,无论是火蚁还是长角兽,亦或者三头白鸦、人面怪鸟,研究完之后基本就失去了作用,全部扔在架子上积灰。
现在索里蒂亚密林依旧属于禁地,星网群众对于里面的探索热情却高涨不减,韩宴敏锐嗅到了其中的商机,有意创办一个密林展览馆,今天刚好去了军部洽谈合作,刚刚才敲定合同——
毕竟帝国每年的军费是一笔相当骇人的数字,只需要提供实验室里的样本供作展览,就能得到一笔额外的收益,何乐而不为?
“阁下,合作愉快。”
负责和韩宴洽谈这件事的是宣传部长,他起身和韩宴握了握手,笑得牙不见眼:“您提出的密林展览馆主意实在太棒了,我们这么多年一直在研究索里蒂亚密林,科研室的变异种标本足有上万种,还有许多植物样本,到时候展览馆如果创办成功的话,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支持的。”
韩宴闻言微微颔首:“多谢您的支持,到时候展览馆如果建造完毕,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
他们语罢又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会议室。韩宴走出军部大门的时候,终端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震动,他垂眸一看,却见是伽因发来的消息,询问自己在哪儿。
韩宴回复了两个字:【军部。】
现在刚好临近下班时间,韩宴不知想起什么,又给伽因发去了一条消息:【你几点下班?】
三秒后,雌虫发送了一个位置坐标过来:【我在附近的餐厅。】
韩宴:【在原地等我。】
伽因原本坐在餐厅靠近角落的桌子,一边和韩宴聊天,一边在远处观察乔尼的相亲动态,他看见这条消息,直接结账走出了餐厅,没过多久就看见一架熟悉的飞行器在路边降落。
舷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一名蓝发蓝眸戴金边眼镜的男子,赫然是韩宴。他见伽因身后是一家餐厅,出声询问道:“你饿了?”
伽因摇头,指了指自己身后:“乔尼刚好在里面相亲。”
韩宴闻言淡淡挑眉:“相亲?”
他记得乔尼今天轮休,没去上班,还以为对方在家里休息,竟然跑到这里相亲来了?
伽因俯身靠近舷窗解释道:“您不是问我有没有认识的单身雌虫吗,刚好有一名合适的,我就介绍给乔尼了。”
韩宴闻言笑了笑,却不是因为乔尼相亲,而是因为他看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架熟悉的飞行器,下巴微抬,示意伽因看过去:“你猜里面坐着谁?”
伽因闻言下意识看去,却见前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架白色的飞行器,尾端的飞行牌号上有皇室图腾,很像巴佩亲王经常乘坐的那一架。
伽因身形一顿:“好像是堂叔?”
韩宴今天和军部洽谈展览馆的生意,专门找巴佩亲王帮忙牵的线,他原以为对方早就走了,原来还没有离开,眼中不由得出现了几分淡淡的兴味。
韩宴蔫坏:“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故意逗伽因的,乔尼在里面相亲,巴佩亲王紧随其后出现在这里,摆明是修罗场,这个时候凑上去岂不是找骂?
然而韩宴话音刚落,就见伽因居然真的走了过去,唇边的弧度不由得微微一顿:“……”
真傻。
韩宴自诩聪明一世,没想到这辈子的家人却一个赛一个的傻。他见状打开舱门步下飞行器,径直走了过去,彼时伽因站在路边,隔着舷窗也不知和巴佩亲王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对方就启动飞行器离开了这里。
韩宴见状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伽因:“你说了什么?”
伽因微微摇头,看起来有些茫然:“我问堂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结果他问我乔尼在餐厅里做什么。”
韩宴嗯了一声:“然后呢?”
伽因道:“我说乔尼在相亲,堂叔就走了。”
韩宴:“……”
空气静默片刻,韩宴最后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伽因傻,还是在笑伽因傻,心想这句话说出来不是摆明往巴佩亲王肺管子上戳吗?
韩宴似笑非笑问道:“你就没有告诉他,乔尼的相亲对象是你介绍的?”
伽因摇头:“还没来得及说。”
韩宴心想幸亏没说,说了就得挨揍了。他直接牵住伽因的手,把对方带回了飞行器上,等在里面坐定之后,这才道:“以后他们两个的事不要再管了,让他们自己解决。”
伽因一向很听他的话,闻言点了点头:“听您的。”
他实在太乖,也太听话,这副模样总是能戳到人心中的软处。韩宴悄无声息伸手,直接将他捞到了怀里坐着,镜片后的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漫不经心问道:“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和部队一起出发去密林了?”
伽因静静趴在他怀里:“明天早上七点就出发。”
韩宴什么都没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商人重利轻别离,这种事仿佛不是他该关心的。
回家的路上,他们一直静默无言。
晚上临睡前,伽因打开行李箱,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进去。军雌在战场上要用的东西其实很少,武器,食物,这两种就足够了,以至于雌虫半空不满的行李箱看起来有些寒酸。
韩宴坐在书桌后,静静注视着伽因的举动,暖黄的台灯落在他斯文的侧脸上,莫名品出了几分温润如玉的味道。他注意到伽因叠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进去,样式有些熟悉,好像是自己常穿的那件,缓缓阖目,无意识皱起了眉头。
韩宴忽然发现自己不喜欢别离这种字眼。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卷针包,起身走到行李箱旁边,直接将针包丢了进去:“把这个带上。”
伽因不明所以看向他:“带这个做什么?”
韩宴道:“自己每天学着扎。”
伽因后知后觉意识到韩宴指的是扎腿,他虽然不明白雄虫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执着,但闻言还是认真把针包收好,塞进了行李箱夹层。
韩宴见状不免又有些想笑,他一直等着伽因问自己,这些针该怎么扎,没想到对方什么也不问,直接把东西收了进去,伽因该不会以为这些针只要扎进腿里就足够了吧?
韩宴思及此处,垂眸看向伽因问道:“你知道该怎么扎吗?”
伽因迟疑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知道。”
韩宴自然不信他的话:“过来,我教你。”
韩宴从抽屉里拿了一支防水红笔,然后在床边落座,伽因见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低头脱掉军裤,然后在一片暖黄的光晕中悄悄上床爬进了韩宴怀里。
韩宴忽略掉伽因右腿上那条狰狞的疤痕,顺着雌虫清瘦的脚踝缓缓往上摩挲,用红笔在上面轻划,标记出了针灸时的重要穴位。
冰凉的笔尖划过皮肤,带来一阵痒意,伽因没忍住缩了缩,结果被韩宴按住,耳畔响起了对方低沉的声音:“别乱动。”
伽因又安静了下来:“雄主,您在给我治腿吗?”
韩宴却道:“没有。”
他没有把握治好,所以不必给伽因那种希望,也不想解释什么。
这种红笔的油墨很特殊,通常用来签署公函,遇水也不会消失。韩宴在伽因腿上标记完穴位,却又觉得那些红点有些不太明显,最后笔尖轻划,在上面描出了几朵淡淡的花。
伽因的皮肤终年都带着一种苍白,腿也是如此,红色的笔墨衬着白净的皮肤,莫名有一种妖冶感,连带着那条狰狞的伤疤仿佛也成了蜿蜒而上的枝条。
韩宴用笔尖点了点花蕊中间的位置:“用针扎这里,力道和平时一样。”
伽因是军雌,掌控力道这一方面并不逊色于韩宴,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雄主。”
韩宴见伽因身形颤抖,就知道这只敏感的雌虫一定又被撩拨到了痒处。他指尖轻划,灵活拨开了伽因的衣领,掌心停留在对方胸膛处,然后不动了。
隔着温热的皮肤,里面是一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砰、砰、砰——
韩宴记得伽因说过,这颗心归自己了。他扣住雌虫的掌心,然后用笔在对方掌心慢慢写下了两个字——
韩宴。
韩宴上辈子刚出生没多久就被父母扔到了村口,襁褓里面就绣着这两个字,后来被太爷爷收养的时候,就从了这个名,多年来一直没有改过。
他有许多东西都已经消失在了那场车祸里,无论是身躯还是财富,唯有姓名,这是他唯一从地球带来的东西。
虫族的文字与地球相似却又不同。
伽因盯着手心里的这两个字,总觉得有些眼熟,偏又认不出,疑惑问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韩宴却道:“回来再告诉你。”
伽因只好作罢,他见韩宴已经写完了该写的,画完了该画的,忍着羞耻面对面坐在雄虫怀里,然后缓缓解开身上的衣服,在韩宴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雄主,请您享用……”
这是萨利兰法每只雌虫求.欢时都会说的话。
韩宴其实没打算做,毕竟雌虫明天就要执行任务了,意味不明问道:“你想要?”
伽因却道:“就一次,好吗?”
他实在想象不到还有哪一种方式能和雄虫更亲密了。
韩宴觉得一次尚可,于是并没有拒绝,抬手摘下眼镜,顺从了伽因的意思,毕竟他们将有一段为期不短的分离。
韩宴这次很温柔。
伽因甚至有闲心想别的事,他想起自己今天走到飞行器旁边,看见巴佩亲王面色阴沉地坐在里面,记忆中这个堂叔总是笑意盈盈,冷静而又稳重,罕少出现如此神态。
不,不是罕少,而是一次也没有。
伽因隔着窗户俯身,叫了他一声:“堂叔。”
巴佩亲王显然没想到伽因会出现在这里,明显愣了一瞬:“伽因,你怎么在这里?”
伽因却答非所问:“乔尼在里面相亲。”
巴佩亲王闻言脸色一僵,甚至连扯出一抹假笑都做不到。
伽因见状微微偏头,他觉得真有意思,贡赫德拉家族的雌虫一个接一个地栽了,先是尤斯图,然后是自己,现在又轮到了这位堂叔。
伽因勾唇笑了笑,低声说了一句话:“您似乎忘了先祖的教导。”
萨利兰法流传着这样一段话:
贡赫德拉家族的血脉生来就应尊贵无匹,勇士替他们征战四方,政客替他们出谋划策,商贾将金银财宝堆砌王座之下,世间一切都唾手可得。
他们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他们想要的也一定会得到,
去争抢,去掠夺,去占有,
这是虫神的恩赐。
这位王叔历经皇室争夺倾轧,且在生意场上游走多年,手腕一向了得,这个时候怎么反倒站在原地不争不抢起来?
巴佩亲王读懂了伽因的意思,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面色沉凝地驾驶飞行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