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永华也赶了回来,神色有些奇怪。
朱慈烺见状问道:“怎么了?附近没有大户人家吗?”
“不是...殿下,咱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而后二人走进破庙中
“永华,怎么了说吧?”
“殿下,附近是有以大户人家,也有些存粮,而且也答应卖我们了,但....。”
“直说无妨。”
“但...现在来的难民太多了,别说一大户人家了。”
“就是十户百户三两天也给能吃光了,咱们...咱们现在根本救不了他们啊。”
陈永华此时满脸愧疚之色。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确实没有办法。
毕竟这难民实在是太多了。
朱慈烺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么多的流民,就自己和汪、程等人掏空家底买粮运来,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但也不能眼看着这些人都饿死了。
想到此处,他看了看外面的龟裂的黄土地,不禁心中一狠,在陈永华耳边耳声道。
“你去多找些麸糠、树皮、黄土和粮食搅拌一下,烤成饼给百姓们吃,同时联系汪、程二人购买一些粮食,这样一来,应该能撑到山东。”
陈永华闻言大惊失色。
毕竟这事朱慈烺要是当做没看见,百姓都饿死了也没人说他什么。
但要是给百姓吃这玩意,朝中的言官和天下人之口、都得给他骂死。
“殿下?您...是不是在考虑下毕竟?”
朱慈烺怎会不明白他的顾虑,但让百姓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去办吧,其他事情本宫心中有数。”
陈永华此时心中对朱慈烺当真是佩服的不行。
心道,太子殿下不光有兵家之勇略,还有一副悲天悯人之心,此等储君真乃天下之幸。
“臣遵命,对了,您让流民都去往山东能行吗?”
“这个你放心,本宫自有计较。”
随后陈永华便去安排人,按照朱慈烺吩咐行事了。
朱慈烺此时也该走了,他必须比难民更快到达山东,安排各项事宜。
不然这么多难民突然涌入涌入山东,王先通人都得麻了。
当即对百姓们朗声道:“本宫先行前往山东,本下旨在沿途安排人给你们准备干粮,但本宫无能,实在筹措不到那么多粮食...没办法让他们混合了些树皮等物...还请父老乡亲们多担待。”
这一出百姓直接沸腾了。
他们现在可是流民,在那些官老爷眼中流民已经不算是人了,谁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现在太子殿下竟不光给他们准备了干粮,还让他们多担待。
此时一众百姓齐齐跪倒,山呼海啸的呼喊这:“太子爷万岁,万岁.....。”
朱慈烺见到这个情况,心中很是难受。
这些人吃了惨了土和树皮的干粮,也不知能活下来多少。
随后众人便启程前往山东,一路上随处可见逃荒的流民。
朱慈烺粗略估计得有最少上百万不止,这还不算饿死的病死的。
要知道现在河南总人口一共也就两百五万左右,此次灾荒过后,河南恐怕是十室五空。
“殿下,前面就是济南了。”李大开说道。
连日赶路让众人累的都不行。
特别是江蓠钥已经累的不能自己骑马了,只能和朱慈烺共骑。
此时人都蔫儿了,依偎在朱慈烺怀中。
“钥儿,醒醒,咱们到了。”
江蓠钥闻言,有气无力道:“啊,终于到了,我感觉我要死了。”
众人进城后,并未着急去找王先通,而是先找个了驿站,想洗漱一番。
而后再好好吃个饭。
全部收拾妥当后,众人一起在楼下吃饭。
江蓠钥则因为实在太累了,并未下楼,而是留在楼上休息。
“客观,你们吃点啥?本宫有上好的...。”
不等店小二介绍完,朱慈烺打断道:“有什么好的就上,全上!”
“好咧,客观稍等,马上就好!”
饭菜上齐后,众人实在饿急了的众人,饿死鬼投胎般一通同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不到小半个时辰便将一桌子饭菜吃了一干二净。
这时掌柜子走了过来,一脸讨好之色。
“客官们吃好了?一共一两银子,哪位结下账?”
其实酒楼对于住店的客人都是,等走时一起结账。
但朱慈烺他们吃相实在太吓人,让掌柜子怀疑这伙人是流民冒充,来吃骗吃骗喝的。
不过朱慈烺也不在乎,随后掏出一张银票说道:“拿着,回头我们走的时候一块算。”
掌柜子接过银票,满脸堆笑。
‘谢客官,谢客官。’
也不知道王先通在山东干的怎么样了,不由问道:“对了,你们这的王先通,王大人,官声怎么样?”
掌柜子听到这话,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煞白,小声道:“客官,您小声下,在咱山东地面上,可不敢直呼其大名啊。”
朱慈烺见状,不禁好奇,这王先通在山东干嘛了?怎么说个名字给掌柜吓成这样?
“为何如此啊?”
“您是不知道,这位王大人,在我们这有个外号,就阎王爷,他到任后,在济南府要钱、要耕地,不给就杀,现在本地大户,已经被他灭门了好几家了。”
这倒是出乎朱慈烺意料,这王先通平时一副大儒模样,做事瞻前顾后的,竟能这么狠?
也不知这家伙对百姓如何。
“哦?那他有没有鱼肉百姓什么的?”
“呵呵,客官说笑了,王大人要的那些东西,老百姓也没有啊。”
说完掌柜不敢多言,直接扭头回了柜台中。
而后众人便去往巡抚府,到了后发现王先通竟不在,朱慈烺等人只得在大厅中等着。
过了半个时辰,王先通才赶了回来。
“参见太子殿下。”
此时王先通的模样,可给朱慈烺吓了一跳。
只见他眼中全是血丝,身形更加消瘦,整个人气质也变得十分冷冽,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朱慈烺见状心中叹了口气,派谁来经略山东,按照他那般要求都会这样。
瞬间觉得十分对不起王先通。
毕竟文人嘛,特别是他这种家学渊源的,都希望自己能身后留名。
但现在王先通,基本上盖棺定论,就是酷吏了,还是乱杀无辜那种。
“不必多礼,辛苦你了。”朱慈烺走上前将他扶起。
“这都是末将应该做的。”王先通声音嘶哑道。
而后朱慈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等政令,然后递给了王先通:“你看看吧。”
王先通接过纸后,仔细的的看了起来。
朱慈烺本以为他会大惊失色,毕竟这这政令,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但王先通此时已经是彻底豁出去了,根本就无所谓了。
反正他现在已经把士绅这个阶层得罪透了,也不在乎在多得罪文人阶层了。
情绪毫无波动道:“末将必不辱使命!”
朱慈烺看他这幅模样,发自肺腑的有点心疼他。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贯,你放心,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本宫都保你王氏一门的荣华富贵。”
而后又和他交代了一下,河南流民到后具体该如何安排。
自己返回天津后也会给他调配粮草,助山东熬到秋收。
全部交代完后,朱慈烺便带人离开巡抚衙门,准备返回客栈休息,明天便动身返回天津。
他走后府中的王先通突然嚎啕大哭,声音极其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