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园内的一切陈设都没有改变,刚进来的时候远远就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馨香味,大概是茂盛生长的夹竹桃彻底开了。
满花都落在平坦的地上,雪白的,粉红的,残花败叶落了一地。
陆星辰微微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久违的看见这一切,只觉得心情舒畅。
后面的霜露捧着一大束的鲜花进来,语气笑盈盈的。
“院子里陆大夫不在,里里外外的婢子都倦怠了,连地也不愿意打扫。”
这话听着似乎还有一丝抱怨。
“你说的该不会是你自己吧?”陆星辰轻轻看了她一眼,语气里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相反只是之间平白开的玩笑。
“这几日晚上凉,大夫记得穿的厚些,被褥也已经专门烘香过,只管放心睡即可。”
仿佛是为了映照自己勤勉,不像刚才说的那般,霜露笑着打趣道。
“有劳你这几天费心。”陆星辰专门做了一个小玩意儿送给霜露,女孩子家家最喜欢什么,她最清楚。
听陆小北和陆少陵说最近霜露总是魂不守舍的,大概是想念自己,所以她才专门设计了这个。
“几日不见看你还有些憔悴,这个香袋送给你,正好可以安神助眠,效果很是不错。”
霜露惊了一下,“陆大夫,你平时已经很照顾我们这些下人了,奴婢不要。”
她的反应在陆星辰意料之内,平时插科打诨,但遇到正经事儿的时候,还是一码归一码。
“那一会你拿些散碎银子去,在漠王府,早点赎身不比什么好,出去嫁个好郎君。”
她碎碎念叨着。
夜晚果然天气转凉,陆星辰忍不住裹紧自己的衣服,瑟缩了一番。她这近日总感觉腰酸背痛,有时候肚子还会隐隐作痛。
想必应该是葵水来了,她咬了咬牙,夜晚的时候裹紧被褥,直到闻到阵阵幽香才稍微有所转好。
第二天一早,她看着洁白无瑕的被单果然不出意外的染上了红,轻叹一口气。
霜露罕见她今日懒懒的依靠在摇椅上扇风,惊奇道,“陆大夫今日可是悠闲。”
陆星辰肚子一抽一抽的疼,脸色早就一片白,虚无地挥手,“你倒些热水来罢。”
刚说完,她又立马放弃,“算了,我自己去。”
她撑着双边慢慢站起,往屋子里面走时,霜露不知看到什么,在一旁震惊的瞪大眼睛,“陆……陆大夫?”
她衣衫后面被鲜血染红,虽然只是一片,但是年纪尚小的霜露还是清楚这究竟是何。
这分明是只有女孩子每个月才会来的月事!
陆星辰被提醒以后,忽然忍不住叹息一声,连忙扶额,看来自己最近还真是昏头了。
但她也不慌忙,被霜露发现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毕竟纸包不住火,在一个院子内这么长时间,女儿身的身份也瞒不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霜露的确有当自己心腹的潜力。
陆星辰耸耸肩,脸色依旧苍白,“如你所见,霜露,我是女儿身。”
她回答的坦然,说出这事以后反而感觉轻松不少,狠狠吁出一口浊气。
刚刚接受此事的霜露很明显没想到,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陆星辰暂时也忘了要去倒热水的事情,默默地说道,“霜露,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情,那就算了,任由你去老夫人或者王爷面前告发我,我都不会对你有所怨言。”
早就料到会发生这件事,所以这句话熟练地仿佛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千百遍,脱口而出的时候比预想中还要更加捻熟。
霜露先是不可思议,随即才回过神来。
“陆大夫难道就是这么想自己的吗?你对待婢子这么好,霜露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儿?”
就算知道陆星辰的真实身份,她也愿意接受这样的主子。在这个社会上,为了立足,隐瞒真实身份实在是一件太过于平常的小事儿。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唯独觉得陆星辰不同。
“既然您是霜露的主子,那便是一辈子的主子,不管好坏,我都认了,恳请大夫以后能给一个机会,让霜露留在您身边。”
陆星辰久久沉默下来,听到这么一句话以后,只是叹了口气。
“起来吧,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既然你愿意跟着我一辈子,那我也答应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有朝一日,便帮她找个好人家,若是她不愿意,就陪在自己身边一辈子。
陆星辰扶起她,十几岁的姑娘就进了漠王府,半只脚踏进去,谁又能知道以后会怎样。
霜露不敢,自从知道陆星辰是女儿身以后,反而觉得越发亲切起来,“陆大夫,婢子下去帮您煮红糖姜汤暖暖胃。”
陆星辰微微点了点头。
傍晚,陆少陵和陆小北终于下课,听说娘亲回来以后,一颗想要回来的心都快要飞出来。
到门口时,两人便迫不及待地直直跑了进来,一下子扑进她的怀抱。
“爹爹……小北想死你了。”陆星辰被抱了个满怀,一个猛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却还是挂着笑。
“少陵,你不想爹爹?”身旁的孩子自然也是想的,但是性格使然,让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她,淡淡的勾起了嘴角。
“想爹爹。”少陵也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臂弯环住她。
母慈子孝的一幕恰好落在了刚好进来的凌漠眼中,微微愣了愣。
原本这么和谐的一幕应该还有自己的出现,在他们的故事中缺失了这么多年,凌漠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战场上的事情自己能懂,但是结结实实少了这么多年的陪伴,自己又找谁去说理去?
难怪他看见两个孩子以后觉得投缘,原来冥冥之中都是天意作祟。
“爹爹。”陆少陵最先察觉到门口站着的男人,小心地扯了扯陆星辰的衣角,叫她。
“王爷来了。”
陆星辰也转过头去,果然看见凌漠一个人独自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拧了拧眉头。
又是哪门子风把他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