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还是没有低头去看,兀自稳住心神道:“既然无家那便流浪。”说着就要扯出自己的衣裳,却还是纹丝不动。
地上那东西不停发出女子的声音:“求求小姐救救我吧!我不想再住在这个冰冷的树下了!求求小姐!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不必了,人各有命,既然你已经死了,那便不要再出来祸害他人。”
“我没死!小姐,你带我离开吧!”女子的声音像是要哭了出来。
苏灵可不管,她甚至不敢看一眼这女鬼,生怕自己被吓破胆。
这时,女鬼许是也不耐烦了,竟然开始想要顺着她的腿爬到她背上。
苏灵立马抽出扶光将衣摆砍断,然后跳远一些,借着月光看清地上那一摊东西。
只见那血肉模糊的一团粘粘稠稠的甚是恶心,中间有两颗眼珠子,四肢血肉模糊,森森白骨被染成红色。
苏灵看的一阵反胃,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人啊,小姐,这里好冷,你不想带我走,不如下来陪我吧?!”说着就快速移动到苏灵脚下。
苏灵一跃躲开,不想与这个东西沾染分毫,甩出扶光将它的四肢砍断,头也不回地要逃走。
却见到前方越来越多的肉泥汇聚,它们都长的跟那个恶心的怪物一样,森森白骨的四肢,两颗肉眼珠子凸出来。
苏灵拿着扶光退后,却见到四周竟然都是这东西,慢慢向她聚拢而来。
她挥剑劈开这些肉泥,但是这东西竟然还能重新黏在一起,就好像永远都不会死一般。
渐渐力气透支,她被它们围在中间,先是一双白骨攀上她的腿,然后越来越多的四肢往她身上而来。
正在此时,只见一道魔气绽开,她身边这一圈的肉泥都化成了飞灰。
苏灵得以喘息逃开包围圈,就见树上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戴着一面银色猫面具稳稳落下挡在她身前,他扔出几道魔气之后,所有肉泥都化成了飞灰。
苏灵感激不已,但是却也保持着对这人的戒心,于是没有上前。
“多谢这位道友相救。”
男人略微侧头,然后一言不发地消失在了眼前。
苏灵眼睁睁看着他消失,这人的背影看起来不像是她认识的人,高大但是也很精瘦。
月挂树梢,一片白影稳稳立在上边与月齐平。
闻人舟的一双紫瞳紧紧盯着树下离去的女子,那日他被一起吸了进来,找了很久才总算是在这地方找到了她,为了不引起她的注意,便一直悄悄跟在她身边。
今日见到苏灵有难,这才不得已现身,不过也幸好她没认出来。
闻人舟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手指渐渐紧攥成拳。
分明近在眼前,可是却不得不相望于天边。
罢了,只要她平安无事便好。
苏灵心里虽然对那白衣男子存了疑虑,但是却只能将此事暂时压下,因为她一到风府便听说原本跪在祠堂里的风霓裳不见了。
风父着急忙慌地让家丁去找,苏灵也立即往青山泽走去。
天已渐明,可是风霓裳的半点下落都无。
苏灵找到了元摧白,他听说风霓裳不见了之后,立刻起身随着苏灵一起出去找。
风父告诉他们整个见溪城都没有风霓裳的身影。
元摧白回到青山泽去找,苏灵则帮他们在见溪城找人。
夜里还是没有找到,却等来了元摧白,他看着苏灵低声道:“找到了,在我那里!”
苏灵随着他上到青山泽,便见到躺在床上的风霓裳一脸苍白。
“怎么回事?”
元摧白道:“我是在老槐树下找到她的。”
苏灵想了想:“就是那颗青山泽和见溪城交界处的槐树?”
“不错,可是我分明记得今日随你出去的时候没有见到树下有人,晚上从那里过的时候,却又见到了。”
苏灵一惊:“你是说霓裳是被青山泽的鬼魅抓了?”
“……灵儿,你最近可听说我们村子里的几位老人失踪的事?”
“没有,请元兄细说。”
“近日也不知怎么了,我去帮那几户老人家修理东西,却发现他们都不见了,一问才知道,已经十几二十天没有见到人影了,他们失踪的蹊跷,霓裳也是如此。”
苏灵道:“无妨,我们先等霓裳醒来再问也不迟。”
第二日,苏灵将此事告诉了风父,他立马跟着医师来到青山泽看自己女儿。
风霓裳好歹是没有大碍了,风父终于注意到了元摧白这人,眉头一皱道:“你就是我女儿想要养的那个穷书生?”
元摧白微微惊讶:“霓裳想要养我?”
苏灵:“……”
果然,全天下的所有男人说话都是不过脑子的。
“哼,我女儿早已与陈家有了婚约,劝你识相点自己离开!”风父不客气地道。
元摧白遵守礼法,未曾对长辈的语气感到不满,而是恭恭敬敬地道:“我与霓裳只是朋友,未曾有半分逾矩。”
风父看这书生一派坦坦荡荡,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便道:“既然如此,我就带霓裳回府了。”
说罢就要命人将她背到马车上带走。
却被元摧白拦住:“风老爷,霓裳如今昏迷不醒,路上恐多有颠簸,不如等她醒了再说?”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风父不想自己的女儿蜗居在这等地方,苏灵适时站出来道:“正是,霓裳身子不好,不如先等她醒来。”
风父知晓苏灵是个道士,心里对其倒是比对元摧白信任许多,便点头同意:“好,我就在这里等我女儿醒过来。”
苏灵看了一眼元摧白,后者道:“那就请风老爷稍坐,我去买一些医师开的药。”
村子里就有大夫,可是还是等了好久,他才回来。
元摧白将药仔细地熬好,看着苏灵给风霓裳喂下,他低声道:“村子里的大夫也失踪了,我是去见溪城买的药。”
苏灵微微惊讶:“竟然连医师都失踪了?!”
这医师早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怎么可能也平白无故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