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宁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醒过来，只不过面色还是很虚弱苍白。
苏灵看完了今天的书，练完了字，便照旧给他送来了药，带了一些米粥，这几日她一直是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你的伤怎么样？今日可还好？纸神医说你应该先把药喝了再吃些东西。”
常安宁接过药碗将苦涩的汤汁尽数喝下，眉头紧皱看着苏灵，后者会意一笑：“哭吗？吃块糖？”
常安宁接过她给的糖，眉头还是没有舒展：“是魔君想要杀我？是不是？”
苏灵没有打断隐瞒地点头，常安宁眉头皱的更紧了，神色不虞：“所以你这样尽心照顾我，都是为了帮他赎罪？”
苏灵抿唇不语。
常安宁的心直直地往下坠，眼眶酸涩，突然轻轻嗤笑一声，低声道：“我还多有幻想。”
苏灵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不必再照顾我，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者，魔君如今是被却月操控，我能理解，不必在意。”
堵在苏灵心口许久的气终于消散，轻松一笑道：“谢谢你，常不语。”
“嗯。”
人活一世不可能没有遗憾，常安宁还年少，他不知道人总要有所失，才能有所悟，尽管他从未拥有，但却已经失去了，只等某天突然醒悟，原来当初只是他一人深陷泥沼。
秋试在即，苏灵无暇多顾其他，每日争分夺秒地学习六艺，秋试那日来的人很多，都是来考试的学子。
上至八旬老人，下至两髻稚童，苏灵心中莫名不安，竟然开始有些害怕。
今非昔拍拍她的肩：“不必紧张，这些日子你都尽力了。”
苏灵点点头，沉着地走进试场。
第一场考的御，驾车，最为简单的一样，苏灵起初有些慌乱，但还是很快找到了当初在青峰山参加考试的状态，顺利夺得全分。
之后的射箭、礼法还有算数，对她而言都很是简单，几乎没有难处。
只剩乐舞和书法，书法她实在没有信心，但是乐舞，她愿意相信白日依，她说自己会过那就一定会过！
果不其然，乐舞很轻松便过了，但是书法……虽然只是得了个一般的分数，胆好歹也算稍有成效。
“考得怎么样？”纸衣人就跟个在家等孩子考试回来的家长似的，心里紧张不已，问完这句话后却又很快道，“算了算了，考完了就不想了，这些日子都瘦了，先吃饭，先吃饭。”
看他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考试。
放榜那日，苏灵心里怕的都不敢去看，还是今非昔硬拉着她去的。
苏灵实在心里害怕，便从最后一名找起，最终在最前边的第二个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名，跟第一名只差了五分。
她失落地垂下头，不能拿到魁首便无法进入天书阁。
纸衣人倒是无所谓，还特别骄傲：“看看，这多厉害，就准备了短短半月便能拿到第二，别人一辈子都拿不到，天书阁什么的，我们再想办法便是。”
苏灵叹息：“因为以前也是在青峰山学过的，就是学的不精，唉。”
今非昔拍拍她的肩：“不必难过，去天书阁的还是你。”
“什么？！”苏灵蓦地抬起头看着他。
今非昔道：“魁首年纪大了，已经八旬，他家人担心他身体出事倒在天书阁内无人知晓，便提出不进入天书阁，只是来霓裳河学习，所以这机会自然就轮到了你的身上。”
苏灵惊喜不已，一把抱住纸衣人，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就跟个小孩子一样，纸衣人无奈且同样高兴地拍拍她的背，就跟哄自己闺女似的。
天书阁沉重的大门被两个弟子打开，大门在地上摩擦出的声音传出回声，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书卷气息。苏灵回头看了一眼纸衣人他们，纸衣人拿出一包裹吃食给她：“去吧。”
苏灵点头接过，背影被大门渐渐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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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舟再次拿回自己的意识已经是在秋试之后，他猛地惊醒，看着手上的鲜血，满墙的血迹和满地残肢，心中有些庆幸，还好他在却月即将掌控身体的时候回到了魔宫牢狱紧锁结界，没让自己出去杀人。
暗卫在门外胆战心惊地汇报：“回魔君，常安宁的毒被纸衣人解开了，君后已进入天书阁。”
闻人舟满身血污地解开结界出来，暗卫只看着他鞋底被血浸湿便不敢抬头，生怕自己一抬头就被他一剑砍掉了脑袋。
却听他只是疲惫地道：“嗯。”
然后便转了个方向往寝宫走去，对身边同样缩着身子的侍女道：“备水。”
侍女们立马领命离开。
闻人舟站在巨大的镜花水月之前，看着自己满脸血污，将它们一一洗净之后，摸着自己深陷的脸颊，皱眉不虞，哑声道：“本座是不是又丑了？”
侍女们一听这话便全都跪在地上，紧缩着身子不敢应答。
闻人舟也没打算从她们口中听到什么，她们都不是苏灵，她们说的话都毫无意义。
洗干净身上的血，然后换了一身新衣裳，衣袖有些空荡，他真的瘦了太多，骨节愈发分明的手指在桌上一排面具上掠过，最后拿了一个银色的猫咪面具戴上，整张脸都被遮挡住。
她好像很喜欢猫，看见这样的他应当就不会害怕了。
“去将牢狱收拾干净。”
瞬息，闻人舟便消失在魔宫之中。
纸衣人给常安宁看了一下伤口，道：“这毒不好清除，慢慢将养着，等去了魔宫就能拿到解药了。”
常安宁听话地嗯了一声，看着他收拾了东西离开，便自行进入屋中换了衣衫打算出去练剑。
走出来拿桌上佩剑的时候却见到桌上还放着一瓶药，下边压着一张纸，纸上只有两个遒劲的大字：解药。
常安宁拿着剑警惕地看向屋内四周，却什么人都没发现，而且自己方才也并未感知到其他人的灵气波动，这人定是修为高深才会如此。
心中隐隐有种预感，是闻人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