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愣。
她……好像与自己对视上了?
可是不过是短短一眼,习羊青又转回了头,用手轻柔地理了理苏灵的鬓发,黑影就这样看着她们枯坐好久,习羊青终于起身打开了门,神色急切地对侍女道:“快叫大殿下来,苏姑娘好像有些不对劲!!”
得了习鹰蓝的吩咐,这些侍女对苏灵照顾的尽心尽力,闻言也没多想立马往外跑,去找习鹰蓝。
勿明若有所思地看向习羊青,后者对他温柔一笑,道:“苏姑娘可能是不想嫁人,看起来很是难过,你们且先退下,不要扰了她。”
勿暗得令便离开,见勿明站着不动,便一把将他拉过。
他们二人离开之后不久,习鹰蓝匆匆赶到。
质问习羊青:“怎么回事?!”他身后还跟着前来看戏的习狼白。
“兄长,小灵似乎有些难过,在哭。”习羊青神色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习鹰蓝没再听她多说,转身立马进屋去看苏灵,习狼白神色微动,然后脚尖一转,提前离去。
习羊青站在原处没动,看了眼已经快要昏暗的天,屋内的香雾飘出几缕落入她的鼻息,惹得她平白眉头一皱。
这香味,是不太好闻。
习鹰蓝推开门便见到坐在床边痛哭的苏灵,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柔弱的模样,好像下一刻就要永远离开他一般。
他赶紧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轻柔地哄着道:“怎么哭了?别哭了,乖,有什么伤心事,或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尽管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
苏灵就只是哭,躲在暗处的黑影急的额上冷汗直冒。
这苏灵怎么突然不停使唤了!!不按照他的指令来做,难道是药效过了?他看了眼十指上的光点,可是……这术法还是有效的!
一道传讯符飞入他怀中,黑影将其展开,只见上边写着:零界环速放!
这意思便是让他趁机尽快将零界环放到习鹰蓝身上。
所幸他再次使唤苏灵时,她总算听了话。
“阿蓝,你是不是要去妖王墓七天七夜?”
妖王墓便是历届妖王去世后安葬之处,需得在那里面祭拜。
“不错。”习鹰蓝见她终于不哭了,好歹松了一口气,将她脸上的泪痕轻轻擦干。
“我想与你一起去。”
习鹰蓝诧异地看着她:“为何?”
“我们即将结为道侣,可你却要离开我整整七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若是要我承受这思虑之苦,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她对自己竟然如此情根深种!
习鹰蓝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在飘飘然,想了想道:“不然你与我一同去,可好?”
苏灵闻言,这才有些高兴的点点头,从腰间拿出一枚指环交给他。
“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让我日后交给我的夫君。”
习鹰蓝看着这奇怪的指环,没接下。
“你是不是嫌弃?若是嫌弃,不戴也可以。”说着苏灵便要黯然地收回指环。
却被一只大手拦住,习鹰蓝看着她的眼睛道:“既然是你送的,又怎么能不收?不嫌弃。”他主动将指环套在指尖,还对着她笑了笑。
黑影一闪而过,一道传讯符飞出窗口,本来近乎透明,隐藏很好的传讯符却被一只素手接住,片刻后,再次被传出。
习狼白看过讯息,然后递给何方情,后者大笑道:“甚好!如今零界环已经交到了习鹰蓝手中,只要等他带着苏灵进入妖王墓,届时便可以全然接管他的身体!这妖王之位,必定要他亲自让给二殿下你!”他看向习狼白的背影。
习狼白没有理会他自说自话,只是想起黑影所说的苏灵不自禁哭起来,心中一团疑云渐重,这事情进展避免有些太过顺利。
顺利到,好像有人在推动此事。
不过若是真的有人,那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祭拜典礼那日,声势浩大,几乎无牙山所有的妖族都跪在了妖王墓前,等着习鹰蓝将墓地打开。
沉重的石门轰然上移,一间空荡的石室出现,习鹰蓝扔出一道妖气,整个石室火光通明,里面的几个石棺就放在最里面的阵法中央,最新的石棺里躺着的便是他的父王。
习鹰蓝拉着苏灵的手往里面走,习狼白紧随其后,习羊青因为出身低贱,不配进入,只能跟着其他妖族等在外边。
要等上足足七天,她体恤族人,便私下命人备好了吃食。
族人大喜,有些小妖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身边。
“多谢帝姬,多谢帝姬!”
习羊青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几只小妖的脑袋,看着席地而坐的族人们,他们的衣衫破旧,其实妖族这些年的光景并不好。
几乎没一日都有数不清的妖族死去。
但是老妖王曾说过,存活于世间的万物都要遵循一种法则,便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死去的妖族便是注定要被淘汰的人。
习羊青深以为然。
可是活着的妖族,也应该得到最好的待遇。
不过,就连她都因为自己的母亲是娼妓而受到如此多的不公平对待,其他妖族,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种不公平的法则,却不得不遵守。
“帝姬,您也歇歇吧。”冯桢师跟随前来,见到她如此良善,忍不住道。
习羊青对此不置一词,只是看向他:“老画师,您见过我母亲吗?”
冯桢师的年岁与老妖王一般大,两人曾是挚友,按理来说,他应该是见过的。
果然,他愣住半晌后,点点头,颤巍巍起身随着她一同看向远处。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桢师年纪已经大了,老妖王都死了,他其实也快了。
于是他费力的想了半天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将这个并不重要、低贱如牲畜一般的女子想起来。
“面容身姿极好,当日老妖王为了见到她,属实是费了不少功夫,后来她拉着你找来无牙山,看起来……”许是顾忌到习羊青的心情,他委婉地道,“许是生活窘迫,想要求个安身立命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