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张的神色,尽收她的眼底。
上一次她打电话说胃疼,他命师傅以最快的速度贴上人皮面具,还没完全贴合,不顾老人的阻止闯出了门,他以为她看不到,有些瑕疵也无妨。
现在被她这样问着,心慌的厉害,绕是一世聪明的他也胡乱的找了个荒唐的理由,“中药味太难闻了,所以我贴了张干面膜,还没来得及摘...”
说完,他就意识到了这个理由有多蠢。
紧张的盯着女人看,见她并未怀疑,才松了口气。
“去摘掉,他从来不会贴这些东西。”
他的心脏似漏了一拍。
人皮面具,可以摘掉吗?
他不敢想。
“乖,听话一点。”
她哄着,尽量不留端倪,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她想见。
这样的语气,让何景琛紧绷的眉眼也缓和了许多。
他犹豫了一会儿,“那大小姐等等我,我去摘掉,顺便洗干净。”
“好。”她浅笑。
今日的她真的很温柔,温柔到何景琛害怕,那种似曾相识患得患失的感觉,在他心头越涌越多。
他忍不住的去猜测,她是不是又要做什么?
而她要做的,会让他再一次失去她。
这样惶恐不安的心情下,连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也丝毫未察觉到疼。
以往,每拆一次,都像是在硬生生拉着血肉,疼如骨。
镜子里的那张脸,完全暴露出来。
他开了水龙头,洗了把脸,再次确信这一切不是梦境。
何景琛走过来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点点从下至上的扫过,而后又很快的别过头,不经意的揉了揉眼睛。
经历了一次生死后,终于,再次见到他了啊。
“大小姐,我好了,继续帮你揉好吗?”
她点点头,努力平复着心绪。
有很长的时间,她没有睁开眼睛,尽管眼泪可以控制,可眼眶内太湿了,她怕冒然睁开双眼,眼泪不再听她的话。
“大小姐,你睡,我陪着你。”
她轻轻嗯了一声,心头轻轻颤动着。
半响后,她缓缓睁开双眼,已是毫无波澜。
“怎么醒了?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拉过扯倒在床上,而后陶软就像只小猫咪一样钻进了他的怀里,“何景琛,你陪我睡。”
男人哽着呼吸,可如雷的心跳怎么也无法安静。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亲密,这样的温柔,会让他连命也甘愿交给她?
不多时,他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可他依然心惊肉跳着还无法彻底冷静。
陶软的身体软软香香,手搂在他的腰间,腿搭在他的腿上,这样自然,温存的姿势,又要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
几小时后,她才睡眼惺忪的醒过来。
偷偷瞄了何景琛一眼,见他竟然还在睁着眼睛,他们之间的姿势也没有变过。
“你醒了吗?”她坐起身,胳膊麻了吧?
“啊...哈欠...我也刚醒..”
他尴尬着,总不能说,她挂在他身上,招的他哪哪都如火似的,他根本睡不着吧?
“天黑了吗?”
这一觉她睡得很长,何景琛见着,她这些日子没有血色的脸竟也红润了些。
不由勾起了嘴角,温柔的笑了笑,“还没有,大小姐想做什么吗?”
这么多年的拉扯,他已经懂了,陶软不是会甘愿做花瓶的那种女人,她是困不住的。
她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抱负,只不过,以前...都被他亲手抹杀了。
“吃晚饭吧?有些饿了。”
他刚想应,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小七。
她摸索着拿起,“怎么了?”
“姑奶奶,陶然的事,方便说吗?”
她的目光暗了暗,“说。”。
回了知道了或者好,她就匆匆挂了电话。
何景琛也并没有多问,起身去做晚饭。
期间接了通电话,老人告诉他后天要出面一场记者发布会,用“何景渊”的身份。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她眸色变的晦暗,小七说,据可靠消息,后天老人会开场记者发布会。
留给他们之间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少了。
....
两碗药材粥。
他正喝着,老人发来的短信让他眉间拧起。
“阿景,奶奶腰疼的厉害,对这里又不熟悉,你能不能帮回来帮奶奶找个医生?”
看着他的反应,她还算温柔的神情一瞬间就沉了下去。
是又要出去?
见那个老人的时候,也见了某个女人了?
否则,他脖颈上又怎么会有那样的痕迹?
“大小姐,我要出门一趟,家里没烟了,我去买些。”
她的眼底彻底凉了下来。
“好。”
既然外面的女人能这样让他牵肠挂肚,她再阻止也无用。
只是,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还是想知道的。
喝完了碗底的粥,她摸索着坐在了沙发里,一言不发。
寒风卷入,大门虽然关的很轻,却重重掀起了她心底的某些情绪。
十余分钟后,她打了通电话,大门叮的一声打开。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走到她的身边,恭敬道,“陶总,我叫十一,是安七派来保护你的人。”
她打量着来人,“不用这么拘束,你是自己人。”
这是当初跟她回何氏九人中身手最好的其中一个男人。
男人还是紧张的,重重点了点头。
“带我去本地最热闹的酒吧,清了场子,留下工作人员即可。”
....
半小时后,她换了一套乳白色的开叉长裙,红色貂绒大衣,软若无骨的小脚踩着一双高级定制的黑色高跟鞋,精致的五官化着妖艳的妆容。
十一抬头,又连忙挪开了视线。
这个女人虽极美,却也极其危险,少看一眼总不会错的。
在山庄的时候,他就深有体会。
“走。”
一小时后才到了,“夜欲酒吧。”
她戴着墨镜,扶着十一的手缓步走了进去。
既然何景琛能夜夜沉浸温柔乡。
她陶软也想试试游走在男人之间是什么感觉。
以前,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现在,她要不要放火,他何景琛说的可不算。
他们之间,无论什么都要有来有往才好。
暧昧的灯光打在了她身上,映的她那张妖精般的脸庞更显几分勾人的魅意。
十一来之前打过招呼,任何工作人员她不唤,就不要出现。
眼下,除了舞台上扭动着年轻男人,和糜烂的音乐,倒也算是安静。
她坐在了离舞台最近的卡座,脱下了貂绒大衣,摇着手里的红酒杯,目光放肆的游走在舞台上的年轻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