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里,现场的媒体,医护人员,包括汪澈,全都怔住了,目光齐齐落在她的身上。
“你在说...”
“糟糕!病人停止心跳了,快,去把...”
守在监护仪旁的护士焦急的喊着。
她脱下了身上的防护服,大声道,“别白费力气了,这个病人,你们救不活。”
现场猛然间鸦雀无声。
汪澈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神色越发复杂。
陶然虽然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她不傻,她看得出,陶软这样做,是在替汪澈背下这个污点...
可她越是看的这样清楚,越是害怕陶软会抢走汪澈...
如果陶软被关进去了...
陶软和汪澈再也不能见面了...
那是不是她就可以一直待在汪澈身边了...?
这样的想法下,陶然哆哆嗦嗦的喊着,“报警...报警....她蓄谋杀人,试图陷害...”
陶然的声音唤回了众人的理智,纵使在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害汪澈的人,就算是她陶然,也不可能是陶软。
如深渊的黑眸冷冷地打在陶然的脸上,而后,突兀的笑了,笑的十分瘆人。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她缓缓走了出去。
一众人跟在了她身后,看着她坐在更衣室里若无其事的点了根烟,看着她慢悠悠的掏出手机在低声说着什么。
手术室的病人宣告死亡。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被人群当做杀人犯围在了中间。
“你还我儿子命来...!”
人群中,病人的家属冲了进来。
她眸色一冷,在那凳子要砸在还没缓过神的汪澈身上,汪澈被她推开了。
随着凳子落地的响声,她无视汪澈关切的眼神,缓缓走到情绪高涨的病人家属面前,冷声道,“怎么要给你儿子索命,连找谁都不知道吗?”
“决定给你儿子手术的是我,判断你儿子病情失误的也是我。”
那家属明显愣了一会儿,他擦了擦眼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拽着陶软的衣领,嘶吼着,“你他妈谁啊?!你和我儿子有什么仇,你要这么害他?!”
她任由着病人家属撕扯着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平静道,“你儿子算什么东西?我想害的是你们眼里高高在上的汪院长。”
汪澈走向她的脚步顿住,这些信息来的太猛太多,他的后脑疼的厉害,根本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可...就算如此,他的脚步还是无法自控的想要走向她,想要站在她的那一边。
潜意识里,他根本不相信,她会害他。
....
阴暗的地下室,显示屏的微光映着一个男人阴鸷的脸庞。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掌心的打火机,陌生的眉眼上勾着病态的笑意 ,“我的软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期待吗?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男人抬了抬手,跪在他脚前的人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潮湿的空气里满是烟酒味,男人仰靠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中的陶软,呼吸越发急促,“我的软软啊,你说的下辈子开始了。”
...
更衣室内,拽着陶软衣领的男人突然松了手,做贼似的走到角落接着电话,随后一大批人涌了进来。
没有再伤陶软,只是打着庸医的名义将这里砸的七零八落。
陶软没有阻止,这些东西,钱可以再买来。
若是没有让背地里想害汪澈的人暂时消了这口气,汪澈短时间内还是会有危险。
她依旧坐下抽着烟,心头是极致的恐惧,不知道敌人是谁,才最恐怖。
十几分钟后警察和顾家的人一起来了,来的还有陶软一直带的那支医学队伍,她不为自己正名,可汪澈的名誉,她不得不思虑。
她在总目睽睽之下被带走了。
这件事,很快引起了国内外的关注。
陶软本身就是医学教授,出了这样的医学事故,她难辞其咎,更何况还涉嫌故意杀人。
她被留在看守所数日,汪澈几乎天天来申请探视,只不过,每一次都被她拒绝了。
这个时候,她正身处于泥泞,来见她干什么呢?
让世人唾弃的,只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汪澈,要活的像高挂于天边的明月,他也应该如此。
这期间除了心里上的折磨,她觉得有愧于汪老以外,她确实没受什么罪,而在她心里,如果可以,她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意侮辱了汪老学生这个称号,可是...事关汪澈,她别无选择。
星期五,警察终于打开了看守所的大门。
她没什么意外的,被留在这,也不过时间问题。
那病人的血已经黑了,就说明癌变的几率很大。
她就算医术再了得,也不可能让某个人得上癌症。
只不过,需要些证据,还要走些程序,打通一些人罢了。
可惜,又是大雪天,在看守所那阴暗的地方待久了,她本想出来见见阳光的,老天,也不成全她。
“姑奶奶!”
“顾总!”
“小软。”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着等待在大门外的人群,缓缓点了点头。
“师父,小七,你们说,这雪是不是很无情?它淋湿了好多无辜的人。”
顾呈和小七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破碎,看在他们眼泪,是心疼,是无助。
可他们也明白,能抚平她伤口的人,都是她心里最痛的秘密。
“你...饿吗?”
身上好像暖了一些,她恍惚的回过头定定的看着他。
“这外套,是我新买的...很干净。”
好一会儿。
陶软才开口,“你不恨我?”
汪澈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眼神坚定的看着她,解释道,“我不相信你会害我。”
她看着他,脸上还是没有那样冷漠,可眼睛似乎又在笑。
“追女人不是这样追的,我有心爱的人。”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碎掉了。
他麻木的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外套,站在风雪里,失神的看着已经开远了的车。
顾家,她洗了个热水澡,一会儿,她还要去看汪老,不能把在那待过的晦气带到汪老那。
汪老那里,是最干净的地方。
小七等在楼下,顾呈有事先回去忙了。
见她像没事人一样的走下来,小七眼皮也抽抽了几下。
他们纵使有实力为她证明清白,可医疗事故的确存在。
陶软背下了这个污点,那自然是要失去什么的。
小七虽然对陶软的以前了解的不是很全面,但顾呈曾多次告诉过他,在医学界闯荡,是陶软最初的梦想。
可现在,她的医学教授,这个代表荣誉的尊称,她为之努力半生的辛苦,被剥夺被否认,连医学教授的尊称也被医学界除了名。
而她,却还是这样风轻云淡。
可小七心疼她,她越是表现的平静,他越是无法想象陶软究竟该有多难过。
有半小时的时间,小七也不知道安慰的话该怎么说出口,或者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才能安慰到她了。
陪着她喝了一瓶酒后,她冷冷道,“小七,不惜一切代价,去查到底,他医院里的每一个人,大到教授,小到做饭的员工,一个也不要错过,一定有人被买通了,改了病情的化验结果,否则,以他的实力,绝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