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江萤打开信笺,确实是宇文淮的字迹。
她确定手里拿这封信就是自己遗失的,于是捏纸张的手指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
宇文殊瞥了眼牧江萤手上的信笺,捕捉到她的细微的动作,呵呵的笑了。
“我又不会抢你的信,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牧江萤说:“没这么简单吧,你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胁迫我的人?”
有宇文淮亲手写的信,宇文殊可以大肆宣扬她和宇文淮不清不楚,败坏她的名声。
宇文殊切了一声,不屑的说:“我宇文殊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既然吃了你的点心,自然也会回报你。”
在牧江萤的注视下,宇文殊扑通一声跪下。
牧江萤愣住了,“你这是干什么?”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亲眼看到宇文殊跪在她脚下,虽然她曾经这样幻想过,但幻想归幻想,她知道这样的事不会发生。
此刻牧江萤的心情有点复杂,想伸手去扶宇文殊起来,手伸出去了好几次,一咬牙,最后坚定的伸出手。
“快起来吧,有话起来再说。”
宇文殊却摁住牧江萤伸来的手:“你若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牧江萤无奈的扶额,找回信笺的代价可真大,她此刻真想拿着信纸跑掉,但对上宇文殊卑微的神情,还是于心不忍。
“你总得和我说说要我帮你做什么事情吧,若是让我去杀人放火,我可做不了。”
宇文殊急忙抓住牧江萤的裙摆,眼里蓄满泪水,几乎是祈求的说:“你放心,不是杀人放火的事。”
牧江萤心中微动,宇文殊是一个何等骄傲的人,能拉下脸求她,必然不会有假。
她一把扶住宇文殊对双臂:“快起来,有话慢慢说。”
宇文殊激动的点头,撑着牧江萤的手从地上爬起来。
“我想求你帮我离开淑妃,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说完宇文殊撸起袖子,露出半截白嫩的玉臂,随着袖子越撸越高,牧江萤的眼神从平静逐渐转化为愤怒。
只见这雪白的手臂上多了几条的痂痕,像是鞭伤,还有十几条疤痕,这样看,宇文殊的手臂上竟没有半点好肉。
牧江萤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孩身上会有这么多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
“被淑妃打的。”
宇文殊平静的说,语气轻松,好像这些伤痕和她没关系。
宇文殊站起身,就在牧江萤以为她又要跪下时,她却背对着牧江萤,脱掉身上的衣裳,露出布满伤痕的后背。
牧江萤彻底呆住了。
她的背部全是大大小小的疤痕,这该多痛啊,牧江萤不敢想象这些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淑妃只要一不顺心,就拿我出气,我身上的鞭伤,全是拜她所赐。”
牧江萤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淑妃也太狠心了,就算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到底也是从小养大的,她竟下如此重手。
“我实在是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才来求助你。”
宇文殊的肩膀微微发抖。
牧江萤知道她哭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做才能安慰她。
她捡起地上的衣裳,小心翼翼的帮宇文殊穿上衣裳。
“我都知道了,我一定会帮你的,只是我心中有一个疑惑。”
宇文殊闻言身体一滞。
她以为牧江萤要反悔了,迟疑片刻,缓缓回过头。
牧江萤看出宇文殊心里的疑虑,安慰她:“别怕,既然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不会食言。只是为何你不去向陛下和皇后娘娘告状,陛下……”
牧江萤想说:陛下毕竟是你的父亲,比我这个外人更靠谱,但想到宇文殊不受陛下宠爱,就生生忍住了。
“且应华殿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竟无一人帮你?”
宇文殊低下头。
“我曾经尝试过找父皇,但每次都被淑妃和皇后巧言令色蒙混获过去。”
说着宇文殊摸了摸眼泪,声音染上了哭印:“父皇厌恶我,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淑妃和皇后交好,皇后自是帮淑妃不帮我,那些个宫女太监也是自身难保,我孤立无援,反抗不了。”
听了宇文殊的遭遇,为她感到难过的同时,牧江萤才觉得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宇文殊虽有亲生父亲却没有得到父亲的庇护,她没有亲生父母,却得舅舅和舅母准真心爱护。
宇文殊的面色突然变的阴沉起来,目露寒光。
“淑妃长年累月的折磨我,我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但我在忍,因为我知道,只有活下来,我有机会向她报仇。”
“为了保护自己,我故意把自己伪装成顽劣不堪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那些宫女太监才不会小看我,淑妃也会高兴,我才不会挨打。”
牧江萤学着姨母安慰她的样子轻轻拍着宇文殊的背,安抚她,等她的情绪缓和了下来,才问:“为何会找我?”
她六岁时被姨母接进宫扶养,和宇文殊第一次见面时,两人就吵了一架,从此她们每次只要一见面就会掐起来。
她和宇文殊关系不好人尽皆知,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宇文殊会找她帮忙。
“我们被关在暖阁时,你给了我点心吃,你还知道我爱吃栗子糕,把一碟梨子糕推到我面前,那一刻我才发觉自己是多可笑。”
说到这里,宇文殊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一直以来嫉妒你有人关爱,处处和你作对,到头来竟只有你真正关心
宇文殊的头越垂越低。
“其实你的信是我故意藏起来的,那天你抄完宫规离开暖阁后,我在床上发现了你遗失的信,趁着顾依依没注意我就把信偷偷收了起来。”
说着宇文殊抬头观察牧江萤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顿了一下,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本来我打算用那封信威胁你……”
牧江萤噗嗤一笑:“现在不用了,我帮定你了。”
宇文殊闻言心里倍感愧疚,瞬间觉得自己无颜面对牧江萤。
“以前是我不懂事,希望你别和我计较。”
“无妨,你每次也欺负不了我。”牧江萤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