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上的字字句句落入眼底,卷起一阵风云。
裴睿和放低姿态,跪下,匆忙说道:“父皇,儿臣要见王家女子。”
“这些话都由王家女子所说,王家怕不是存心想借这个机会起死回生,所以还请父皇让儿臣一见。”
皇上脸上的怒色不减。
裴钰也适时开口,“父皇,晋王说得对。”
“王家在各个官职上都有一定的势力,这一次突然釜底抽薪,王家面临的全面崩盘,非同小觑。”
“单是去年王家在西平水患捞到的油水,近乎拨款的三分之一。”
“不管这件事是否属实,都应当让晋王与那位女子见上一面。”
“一是防止王家存的不良心思,而是维护皇室的名声,此事若假,也都能安心,免得埋下引子。”
裴睿和的及时求见,软下态度,再加上裴钰适时的、全面的解读,皇上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只不过脸上的阴郁之色没有消散。
裴睿和在西平被王家掳去是事实,皇上作为他的爹袖手旁观也是事实,本想着借着这次的机会,试探一下裴睿和随机应变的能力,结果却……
沉声道:“去,明早朕要见到确切的消息。”
“倘若王家女子不改变任何的说辞,这件事就按照定下的处理。”
定下的处理?
那就意味着要按照那些折子上所写的,撤去自己掌管各大城门权利,收回大理寺半权,修养半月。
半月?
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切的一切都会变成未知的定数。
要是真没有变化,自己的那批东西岂不是……
想到这儿,裴睿和伏低身子,“儿臣定不负父皇的期待。”皇上所说的意思,就是不再给王家翻身的机会。
殿里剩下父子二人。
皇上难得关切,“还有什么事?”
裴钰摇头,“事情也没有,处理完折子就看到其中大多数都是在问晋王的事情,儿臣就想着交由父皇处理。”
“另外,该祝贺父皇一声,匈奴又退了,想必不久,北疆又能平定,安生。”
刚说完,皇上龙心大悦,大笑,“阿钰,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不愧是戚家的孩子。”
在裴钰带着奏折来到养心殿的路上,就看到了快马传书信进城。
又走了一段路,匈奴退败的消息就传遍开来,人人皆知。
太子府。
苏澄衣正在与这位性格独特的岁柏谈话,费尽心思才让他说出来一些有关北疆异术的事。
耳尖的她就听到府里的门被兴冲冲地打开,声响不算小。
接着又是一阵狗叫,声音不大毅力挺足,一直锲而不舍地叫着。
书房门前出现一道人影,“太子妃,戚夫人来了。”
无奈扶额,“就这些吧,你回去好好想想,北疆有关能让人失去一段记忆的异术细节如何。”
“尽可能地提供多一些信息。”
“我需要。”
说罢神情一扫面对岁柏的严肃,眉目间染上温柔,对着屋外的人比画,“什么好消息?”
牵着狗的绳子挂在细嫩的手腕处,云舒窈兴奋的比画着,脸颊因为跑得太快,天气炎热,白里透红。
两边的发绺朝后飘去,“匈奴退了,阿姊,匈奴退了!”
高兴的云舒窈仿佛已经看到了戚书澈班师回朝的那一天,眼神亮亮的,地上的小狗也感受到这份喜悦,锲而不舍地叫着。
苏澄衣递上帕子,示意她擦一擦,“的确是个好消息。”
“这次匈奴退了,北疆也能安定一些日子。”
“按照戚书澈的性子,估计会乘胜追击,再度与匈奴签订交换城池的约定,换来更长久的安定。”
在戚书澈离开的时候,苏澄衣能看出来,在战场上奔波多年的人,心中终究还是想要一份安定。
但又作为戚家的唯一子嗣,也不能卸下肩上的担子。
总不能让自己的爹一把身子骨了,征战沙场。
云舒窈也赞同地点点头,满心欢喜。
一些时日不见,当初瑟缩在一角瘦弱的小狗,已经胖乎乎的,整个身子扯长,初具农家腊肉的模样。
“怪可爱。”
“这小狗怎么有点奇怪,身子长耳朵大的?”程颂手里端着的东西散发着浓郁的味道,云舒窈捂上鼻子。
苏澄衣熟稔接过,一饮而尽。
“可能就长这个样子吧,也蛮奇特的,也不丑。”站在一旁的云舒窈皱着眉头看她喝完一碗颜色复杂,味道一言难尽的药水。
猛然想到了什么,凑到程颂身边,一通比画,等待着她的回答。
程颂怔愣,略显尴尬地挠挠头,自己没学手语,平日里也很少直接和她对话,此刻显得更加懵圈。
云舒窈也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苏澄衣。
“她问你,像戚书澈这样常年征战的将军有没有什么对身子好些的药方。”
“他身上有暗伤,要是回来了,想好好养养。”
程颂摆手,“我需要亲自看一看戚书澈到底是什么状况,才能决定用什么药。”
“等戚将军回来了,带他来见我就好。”
苏澄衣用手转述给她,程颂想起什么,脸上闪过几丝不自在:“戚夫人可有怀孕的迹象?”
这下苏澄衣也愣了,这个话题跳跃很大。
云舒窈还在看看苏澄衣,看看程颂,等着她的转述,苏澄衣很快比划好。
哪成想,云舒窈的脸腾一下,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嘴型动了动,难以开口。
只能使劲的摇头。
幸好院里只有她们三个,云舒窈摇头后,神情又带上怅然,短暂的失神。
注意到如此,示意程颂先下去。
留下两人独处,方才云舒窈一系列的动作,自己有了猜想。
“是戚书澈告诉你,怕自己有个万一,所以你们二人并没有圆房,我猜的对吗?”
云舒窈点头,“嗯,我也并不想费心力再多去照顾一个人。”
“我现在只要等着他回来,只有这一件事。”
这个决定,是戚书澈和云舒窈商议后定下来的,当时戚书澈同自己讲时,解释了许多,讲清了顾虑。
他不想让自己的夫人还尚小,就带着一个在腹中的胎儿等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要是自己能平安归来,云舒窈愿意,再谈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