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他真行。”
华妡看透秦朗的小心思，十分坦然地同意他的主意，于是便留下来在邻村走动。
村长家有个小弟弟，看着应该不过十岁，居然逃学在家也没有人管。被村长叫着，让他给华妡做向导：“虎子，给姐姐带路去！”
由虎子带着，于是她就穿梭到了竹林里。
“华姐姐，你认识吴庄村的华一钊哥哥吗，他也姓华。”虎子居然第一句话是说这个，弄得自己哭笑不得。
“你认识他？”华妡没回答，反问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你少跟他来往。”
虎子点头，同意华妡说华一钊不是好人：“他以前带着好几个大哥哥，从吴庄村那边过来，经常在放学时拦住我要钱……”
这孩子是把华妡当倾述对象，说起自己逃学的原因了。
“华姐姐，你不知道我好羡慕二牛。”虎子看她听自己的故事，脸上很平静，于是更加大胆地说着心里话，“学校好玩，他居然还考零蛋。”
看起来，他不是个不爱学习的孩子。
华妡注意到他说起零蛋的鄙夷，还有对学校的憧憬，奈何就因为自己的渣爹跑到这儿收人家保护费，就害虎子不敢上学。
“原来今天在虎子家门口吵架的，是二牛啊，这个小朋友跟你关系挺好的吧。”华妡顺着他问。
“是挺好的，不过自从他抛下我跑，剩我一个人被那个华一钊哥哥要钱，我就发誓我要跟他绝交！”虎子咬牙切齿，认真说。
说完又抬起头来，看着华妡：“华姐姐，如果你被拦起来要钱，会怎么办？”
嗯，好问题。
前世刚上高中那会儿，校园暴力是最频发的，华妡亲爹生意低谷期没空接送她上学放学，结果又一次就被堵在了厕所里。
那时她就出落得很好看了，那些堵住她的女孩儿，说要划破她的脸蛋：“男生们给你评个班花，我看你变成丑八怪，更好！”
华妡记得，救她的是另一个女孩儿。
女厕所就是个屏蔽男人的小空间，那时候除了正义凛然的女孩子，根本没有其他人可以出手相救。
当她正要被划破脸时，有个隔间传来了冲水声，然后一个短发的女孩儿走出来，本是不想管的样子。
然后华妡鼓起所有的勇气，求救：“救救我！”
那位女同学于是停住了脚步，没离开。
“就为了那帮臭男生，你们就要划破别人的脸蛋，当学校是后宫呢？”那个清醒的女孩子止住这群无知的女学生，“你们代入男生的妃子吗，这么贱的？”
从那次起，华妡就在心底里种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女孩儿永远要帮助女孩儿，因为女孩懂女孩儿。
如今听到虎子被华一钊欺负，她突然顿悟，好像并不只是性别之间的问题。
“如果是我，第一次遇见有人欺负自己，也会不知所措。”华妡温柔耐心地对他说，“但我知道一件事，弱小的时候可以向别人寻求帮助。”
代入自己被堵的那件事，华妡知道，喊一嗓子总比不喊好。
她起初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即便是女孩子落难也会纠结要不要出手，但只要对方呼救，还是会大概率偏向去救。
“可是我跟爸爸说过，他说这事只是华一钊哥哥闹着玩，并且不相信我。”虎子垂头，“大人，最不可信了。”
十里村的村长大叔，也是一个裱糊匠，跟吴庄村那位一样。
这时代不知道多少村长都不是贸然出头的性格，但到自己孩子身上，华妡的确是一点都理解不了。
要不是自己来考察，或许永远都不知道虎子的遭遇，华一钊这个作恶多端的人，恐怕还有不少惊喜等着自己去发现呢。
“去上学吧，虎子既然喜欢学校那就去。”华妡鼓励他，“华一钊早就被我赶出吴庄村，他进城打工也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于是虎子充满敬佩地看着华妡，怎么也不敢相信看起来漂亮但瘦弱的姐姐，怎么可能打得过华一钊。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虎子既希望是真的，又不敢相信，“可是你这么瘦，还是女生，怎么能打过他呢？”
“可不要小瞧女孩子喔！”华妡捏捏他的鼻子说，“变强大就可以不被欺负，而变强大不只是变成力气大的人。”
虎子未必能完全听懂，但看着华妡认真的眼神，就确信自己去上学也没问题了。
那天，她在虎子家吃饭。
饭桌上看着虎子告诉村长夫妇，说明天就回学校上学：“我想通了，华姐姐说不靠力气也能变强，是老师说的成为一个有知识的人。”
村长夫妇向她投来敬佩的目光，两口子没忍住掉眼泪，于是双双躲进卧室里擦拭。
“这是怎么了。”一道温柔又熟悉的声线传来，然后他的身影就挡住了大门的光，“虎子，你爸妈怎么饭没吃完就不见了？”
齐轻到来。
望着他那身熟悉的白衬衣，华妡惊喜又暗搓搓瞥人家的锁骨，然后脸变得通红。
“是齐医生来了啊！”村长夫妇这才闻声出来，跟齐轻分享虎子打算去上学的喜事，指着华妡，“都是小华姑娘的本事！”
在村长家吃过饭，两人走在陌生的村道路上，她才得知，原来秦教授和秦朗去另一个村考察了。
“他们把你送过来干什么。”华妡憋不住欢喜问，“不会是秦朗那小子懂事，知道我上学后挺想那个人，所以把他送到我面前来了。”
华妡爱打直球，女追男也不丢人。
“我怎么从不知道秦朗是个懂事的人。”今日，齐轻也没有露出之前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笑得挺开心的，“你嘴里的那个人，是谁啊。”
“是……”华妡抬头看着他，好一张俊秀的脸。
然后，两人都不说话了，直到走着走着，华妡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是冰凉的。
“这么热的天，你的手，好凉。”华妡走到他面前，皱着眉头吐出一句，“怪不得你说自己不能生育，你是有什么大病吗？”
什么？齐轻愣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