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他眼里的光亮暗了下去,将刀鞘放在桌子上,清冷的眸光一凛:“拿去好好看看,你的时间不多,一会儿我就让亚森联系买家。既然你不愿意取悦我,我也不勉强。三个条件你没有达到,刀鞘只好卖掉了。”
“不可以!不能卖!”水萄一把将刀鞘抱在怀里,她很拿着刀鞘跑,但是她知道这是徒劳的。这里是他的势力范围,她能跑得掉才怪。
水萄低下头,颤颤巍巍地伸手在刀鞘上抚摸着,慢慢的,轻轻的,生怕弄坏了一样。珍视的目光里,满含着深深的痛惜,如痴如醉地盯着刀鞘。
那鎏金凤凰的尾巴上,一颗颗细碎的红宝石,精美耀眼,其中有个地方是掉了一颗,旁边另外一颗宝石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水萄当然知道这缺口是怎么来的,记忆中的珍贵片段,霎时涌上心头。
水萄的眼神越来越柔软,心越来越疼,整个人的意识都沉浸在儿时的记忆里,如梦呓般喃喃低语:“这是我父亲的宝贝……小时候,父亲经常和我一起玩寻宝游戏,家里地方很大,每次我都要找很久才能找到宝贝。有一次我找到了这个刀鞘,很开心地拿到父亲面前,可是父亲说,这个不是那次游戏里要找的东西,是他放错的。还说要把刀鞘放回宝库里去……我很喜欢这个刀鞘,想要留着玩,结果不小心弄掉了一颗红宝石,我很自责,很不开心,好几天都吃不下饭。父亲他却安慰我说没事,说这刀鞘还有宝库里的一切,将来都会全部交给我……”
水萄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的心在抽痛,父亲那么爱她,她现在长大了,却只能跟父亲,天人相隔。
这刀鞘对她来说,是寄托着一片哀思,其价值,远远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晏蔚之的脸色瞬息万变,幽眸里的精光闪了又灭,灭了又闪,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复杂难明的表情,讳莫如深。
他知道的要求会让她难堪,难过,可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水萄不知道的是,这个条件,晏蔚之是在她踏进办公室那一刻才突发奇想的。
眼前的她,痴痴地抚摸着刀鞘,红通通的眸子里尽是一片水泽,泫然欲泣的模样,那双眼睛诉说着悲伤,紧紧皱着的眉头,惨白的面颊,微微颤抖着身子,嘴唇也在哆嗦着,柔弱得像一片刚刚飘落的花瓣,让人的心禁不住生生地发疼……
晏蔚之的手不由得攥紧了,猛烈地吸了几口烟,冰冷的眼眸里浮起狠色,硬是将那一丝不忍和心疼压下,薄唇里溢出冷哼:“你父亲,是水启华,你是水家的私生女,这么惊人的身份,真亏你能瞒我那么久。你知不知道,五年前,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等你亲口告诉我你的身份,可是你……最终还是只有让我失望。你是怕我知道了之后,会逼问你宝库的下落吗?”
他没有温度的语言,如一根根钢针扎在水萄心上,惊骇地抬头,对上他冷冽如刀的眼神,她愣了一下,惊悚地摇头:“不……不是的,我没有那样想!圣诞夜那天我是打算向你坦白的,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却去见魏婕,我亲眼看见你们拥抱,看见你抱着她去了医院……我……”
“是我错怪你了,原来你曾经想过要告诉我的。”晏蔚之的语气里听不到一点兴奋,完全的陈述句,平淡如水,没有起伏。
这说明,即使水萄说的是真的,事已至此,不管实情如何,都改变不了他是从魏婕那里听到她真实身份的事实。
水萄呆住了,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此时此刻,语言是多么苍白。
哽咽在喉咙,与他之间,太多纠葛,悲悲喜喜,好的坏的,通通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从何说起?从何处伊始?又是从何处终结?
他神情木然,摒去心里那不该有的情绪,平稳着声线说:“你和魏婕的感情不好吗?你们好像有些恩怨。”
感情不好?有些恩怨?呵呵……水萄苦笑,她和魏婕之间,怎是只字片言就说得清?
水萄在这几年里不是没想过在将来的某一天,再见到晏蔚之时,要将魏婕的罪行告诉他,可是在这一秒,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却不能这么做了。
拍卖会那天,她亲眼看见魏婕与他有多亲密,如果这时候她说魏婕连自己的父亲都会狠心下手加害,他会不会转身就告知魏婕?
不不不……水萄绝不能冒这个险。事关重大,假如魏婕知道了,恐怕水萄就别想安全离开这里,更别提和小元宝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