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雅伦的声音其实不大,此刻听在水萄耳朵里却是如响雷一样,深深扎着她的心,颤抖的身子像残风中凋零的碎花,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
水萄赶紧转过身,慌乱地擦着眼泪,使出全身的力气憋着,她不能让他们发现她在哭。
心脏的位置如泰山压顶,沉重,绞痛。
她几乎受不住了,她暗骂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公司呢,干脆在家睡大觉就好了。现在被刺激到,好痛!像有什么东西在胸口辗过,血肉模糊。
水萄忽然间有种恍然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人,眼前的一对情侣,与她格格不入。
她不敢回头,不敢去看,可是魏雅伦的声音就像是一把一把利剑刺进胸膛。
“呵呵呵……天哥,你真坏……”魏雅伦的声音真是够嗲的。她一勺一勺喂他喝粥,他的手不过是在她腰上轻轻挠了一下,她就反应如此激烈。
笑得花枝乱颤,刻意在他身上磨蹭,她不由自主地兴奋……他从来没有这么与她亲密过。
魏雅伦忘形地娇笑不已,时不时撒撒娇,每字每句都锤在水萄心上。
有什么东西碎了……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裂开一条缝,慢慢龟裂,最后轰然倾塌。
水萄现在才发现,原来根本没有放下过,原来所谓的坚强,所谓的放下,不过都是自欺欺人而已。
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他和魏雅伦,那只是因为没有像今天这样遇到他们亲热……
原来曾经以为的那些痛,远不如此时此刻来得凶猛,剧烈!
水萄再也呆不下去,紧紧咬着唇不敢松开,只怕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让她难以忍受的还有那鱼片粥的味道。
自从怀孕后,就闻不得鱼的味道,上次魏雅伦请吃饭到最后不欢而散就是因为一盘桂花鱼。
水萄强行压住胃里的翻腾,从沙发上起身,刻意低着头往外走……
“水萄,请帮我倒一杯茶。”魏雅伦的声音从水萄身后飘来。
“嗯。”水萄低低地应一声,忙不迭地冲出了办公室。
水萄一路急急上了天台,她再不呼吸一些新鲜空气的话,肯定又要当场出丑了。还好出来得及时。
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几下,才将胃部的不适止住了一点。天台的风将脸上的泪痕吹干,吹不走的却是她心底堆得满满的伤痛。
所有伪装的坚强,都在一瞬间达到临界点,脆弱得不堪一击。
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还会在乎他?为什么他可以轻易就将她伤到肝肠寸断?
以前水萄总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就在刚才,她好像有点懂了。
她听见魏雅伦亲昵地喊晏蔚之“亲爱的”,听见魏雅伦那熟悉的娇喘,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在想……晏蔚之是不是在抱魏雅伦,在亲吻魏雅伦?就像她自己曾与他那样。
魏雅伦和晏蔚之在做什么?现在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他们会有更近一步的亲热吗?
水萄知道自己不该去想这些,可她没办法不去想。
想着想着,陡然间脑子里划过一道光……她是嫉妒,是吃醋吗?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纷乱复杂的情愫,如同一张细细密密巨大的网,在她脑子里慢慢汇聚成一个字——爱。
她是爱上晏蔚之了,无可救药地爱上了!
听过千百遍有关于“爱”的话题,可是没有人告诉过她,怎样才算是爱上了一个人。
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之所以这么痛苦,不可自拔,都是因为这神奇而又难以驾驭的一种感情——爱。
难怪在他突然离去时,她会感觉天塌地陷,好像失去了所有,痛不欲生。
难怪会想要生下宝宝,难怪她明知道来他公司上班的日子会很煎熬却还是来了。
难怪魏雅伦和他亲热,她会痛得像死掉一样。
都是“爱”在作祟。
水萄慢慢从天台走下来,失魂落魄的垂着脑袋,心里酸涩到了极点,明白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却在此时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都难以走出思想上的禁锢。
爱,多沉重的字眼啊,当它不曾降临的时候,憧憬,幻想,一旦你知道它来了,也就意味着,你的心痛了。
肉乎乎的小手扶上自己的肚子,水萄抽噎着低喃:“宝宝啊,以后你长大了要乖乖的,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你要知道疼妈妈……”
随着肚子一天天长大,水萄觉得自己跟宝宝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强烈,她就是觉得宝宝能听得懂她,尽管知道这是一种错觉。
但是诚如她所说,能时刻陪伴她的,只有肚子里的小生命了。
水萄故意慢悠悠地往办公室走,心想那鱼片粥该喝完了吧,她就不用再闻那味道了。
进了办公室,却看见没人,水萄一怔,正纳闷,听见休息室里传来隐约的异动……
魏雅伦躺在晏蔚之的床上,两人虽然都还穿着衣服,但其惹火程度一点都不逊色。
“亲爱的……天哥……”魏雅伦整个人都快被烧糊了。
“热?”晏蔚之深邃而神秘的褐眸里酝酿着邪肆,勾唇间大手一挥。
“天哥……天哥……”魏雅伦颤抖着声音,话不用多说,傻子都听得出来她是在刺激他。
可是下一秒,晏蔚之的手一把握住了魏雅伦那一只手。
“雅伦,够了,今天到此为止。”晏蔚之深邃如海的瞳眸里流泻出一片冷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反感魏雅伦这种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