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和空间仿佛在一霎间停顿,屋子里寂静得只听见水萄喘气的声音……她好像看见男人的头顶有一圈明亮的光环,他真的就是解救她于水火中的神仙吗?
水萄仰着脖子,呆呆地望着晏蔚之,对于她来说,他真的好像神仙,否则怎会再次救下她,否则怎么说要带她离开?
水萄的小嘴儿张成了“O”型,鼻血顺着滴下,流进她的嘴里,她都不知道……这一刻,她脑子嗡嗡作响,完全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
水萄现在的形象,看在水晓芹眼里那是恶心又滑稽,可是看在晏蔚之眼里,却是勾起他内心的疼惜。
他缓缓地蹲下身子,与水萄平视,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润的笑意里带着一股隐约的狂狷,轻声问道:“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我很陌生,但是,这不要紧,在我给你买内衣,而你给我苹果吃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对吗?跟我走,我会保护你,就像今天一样,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晏蔚之向水萄伸出手,摊开掌心,停在她身前。那是一只长着有薄茧的手,厚实而富有力量感,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只要被这一只手握着,便可以,什么都不怕。
他就这么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不急不躁,只是面带微笑,尊贵漂亮的凤眸直直望进水萄的瞳仁。
他在等。等她的决定。
水晓芹在一旁看得呆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个男人不是为了接近她才来家里的吗?
为什么他会水萄有兴趣!瞎子都看得出来,跟着这男人就能过上公主一样的生活!而他现在眼里却只有水萄!
水晓芹火冒三丈,小腹处传来的疼痛还在继续,她撑在床边,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哈哈……你们真逗,演戏呢!这小贱种死都只能死在这个家里,她比蜗牛的胆子还小,你指望她跟一个陌生人走?哈哈……太好笑了……”
水晓芹的笑声一落,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听得“啪啪”连续两声清脆的异响!
水晓芹被晏蔚之狠狠抽了两嘴巴子!
晏蔚之冷眼睥睨着水晓芹,表情瞬间从春天变成严冬!“你敢再骂,我不介意让你以后都不能再说话。”
淡淡的语句,震慑着水晓芹的心,她看见了男人目光中那一股残忍嗜血的红光,这是……杀气吗?
水晓芹怕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会如此恐怖?
而两人没注意到,此刻水萄那瘦小的身子明显震了一震,清亮的眸子里热泪滚落,迷蒙水雾中,有一抹决绝!
晏蔚之讨厌恶毒的女人,但他从没对女人动过手,今天,为了水萄,他破例了。
他就是听不得水晓芹骂水萄是“贱种”,在他眼里,水晓芹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女人,和牲畜没差别。
晏蔚之忽然感到自己的袖子在动……垂头看去,原来是水萄。
这小丫头可怜巴巴地拉着他的袖子,怯生生的眼神凝望着,黑宝石般的眼眸眨呀眨呀。
“你愿意跟我走?是吗?”晏蔚之的语气里透出喜色,却又有着那么一丝不确定。
“你愿意跟我走?是吗?”晏蔚之深邃的凤眸中透着一丝喜色。
水萄再次点头,这一次,她的一只手抱紧了他的手臂,惨不忍睹的小脸上,两条红色的血痕从鼻子延伸到嘴里,她笑了。没有任何语言,他懂了,她愿意跟他走!
“乖,穿上衣服。”晏蔚之话音一落,在水晓芹惊骇的目光中,他从衣柜里拿出水萄的衣服。
水晓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这男人要为水萄穿衣服!而水萄,那个闷葫芦,那个胆小鬼,她不闹?
水萄清亮的眼眸里满是惊恐,小手死死拽着身上的被单。
“别怕,让我为你穿上衣服,你全身都很痛,对吗?那就让我为你效劳。”他的目光里没有半点亵渎的意思,看着她,他只是当成一尊艺术品,只可惜她身上有许多新旧伤痕,是长期受虐待而留下的。
面对她这一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面孔,他无论如何都生不起邪恶的念头,只想要为她穿上衣服,以免她曝露在空气中,给予她最起码的尊重和尊严。
水萄红通通的眼睛茫然地望着晏蔚之,仿佛整个空间都只剩下她和他。
他知道她身上很痛……痛得一动也不想动,他说为她效劳,这让她有一种被人重视,被人尊重的感觉。
眼里有水汽在打转,水萄咬住下唇,忍着眼泪,可忍不住眼眶的湿润,模糊。
他的动作出奇地温柔,细心地为她穿上,再为她穿上一条土得掉渣的裙子。拉起她冰冷的小手,轻柔地说了一声:“走吧。”
水萄站在原地不动,小手一指床上……
晏蔚之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她是想将他送的内衣全部带走。
“我以后给你买很多,那些可以不要了。”晏蔚之随意这么一说,水萄却急了,挣脱开他的手,跑到床边抓起那些装内.衣的袋子又跑回到晏蔚之身边,小手自然又和他的手牵在一起,然后,抬头,冲着他微微点头。
晏蔚之不由得莞尔,这小丫头很看重他送的东西,这让他心底无端涌上一股淡淡的自豪感……这个世界,能让她放在心上的,恐怕不多吧。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依偎着,迈着缓慢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对于水萄来说,等于是从地狱走向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