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围成一圈,会让本就空气不流通的棚子更加憋闷,老头很容易窒息休克。
“大爷!大爷您能听见我说话吗?”武清歌焦急地拍打着老头的肩膀。
老头翻着白眼不省人事,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武知青,他这是咋了啊?”小杨问道。
“应该是癫痫发作了。”武知青按着老头的胳膊,让他平躺在地上。
“感染天花造成的持续高热,可能就成了他癫痫病发的诱因。”
“这该死的天花,竟然变着法儿的害人!”小杨怒骂。
周围的村民也面露惊惶,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就算天花不会要了他们的命,但不代表其他的基础病和并发症不会?
老头的抽搐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才缓缓平息下来,他老泪纵横地要给武清歌跪下,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武清歌赶紧托住他的胳膊,“天亮之前我就睡在门口,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随时喊我。”
武清歌把地铺挪到棚子门口,就隔着一道帘子,和病患们睡在一起。
次日一早,郑老大把配合武清歌一起给大家测量体温检查身体的任务交给小杨,自己去找了郭支书。
郑老大在外面足足等了四十几分钟,直到天光大亮,雄鸡都叫完早回窝去了,郭支书才出现。
“小郑啊,什么事?”
郭支书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桌子后面不咸不淡地问道。
郑老大把昨夜有人突发癫痫病的事简单讲了一遍,“郭支书,我来是想问一下,向上级申请物资的事什么时候能落实?”
“天花造成的高热很容易引起很多并发症,就算武知青和孙大夫的医术再高明,可没有药物的话,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郭支书摇头晃脑地吹着茶缸上飘着的茶叶,“申领物资也是需要时间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操心。”
见郭支书又在推三阻四,郑老大咬了咬牙。
“郭支书需要主持大局,操心的地方肯定比我们多一些。也多亏您包容,万一控制不住局面,到时候还要您来承担主要责任。”
郑老大的一番话看似奉承,郭支书却很快从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郑老大的意思很明白,如果郭支书想拖延此事来给郑老大使坏,那么他一定也会利用这件事来指责郭支书的失职。
郭支书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你在警告我?”
郑老大拱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们都是为了乡亲们的安全考虑。”
郑老大走后,郭支书一把将手里的茶缸砸在地上,热乎的茶水撒了一地。
“郭支书,您别动气!”秘书小跑着进来,替郭支书收拾残局。
郭支书怒目圆瞪,“我这才刚刚恢复他一点儿权力,他就敢到我面前叫嚣!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秘书重新给郭支书倒了一杯茶,“您别看他现在嚣张,咱们可是打着放长线钓大鱼的主意呢!”
“现在让他得意一时,但天花可不是小打小闹的毛病,就凭他,还有武清歌和孙大夫那两下半吊子的功夫,怎么可能应付得了?”
秘书拿过一边的扇子给郭支书扇风,“咱们任他一时嚣张,后面有他出丑的时候!”
秘书的一番劝告总算让郭支书的心里舒坦了一些,“哼,我看他那个样子,倒是信心满满呐!”
秘书观察着郭支书的脸色,见他似乎比刚才愉悦了些,才试探着道。
“欲让其灭亡,先让其疯狂。咱们就遂了他的愿,去向上级申请物资,给他能够掌控局面的错觉。”
秘书的笑容狡诈奸佞,“只有飞得够高,才能摔得更惨。”
郭支书的面色有些迟疑,“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如果被上级知道了这里天花泛滥的事,势必会重视起来,如果派人来处理的话……”
付书记许久没有回去报道,姑且可以解释为驻村处理相关事务。但如果上级派人来找不到付书记,他就难以解释了。
秘书嘿嘿一笑,“咱们当然不能走正规程序申请救助物资,但咱们不是有一位‘重量级选手’在上面吗?”
听了秘书的话,郭支书也恍然大悟,面上浮现得意的神色。
“还是你小子机灵,我差点忘了,咱们还有一个秘密武器没动呢。拿纸笔来!”
秘书殷勤地递上信纸和钢笔,“我哪里机灵,顶多算得上不傻。要不是您慧眼识人,预先在上面安插了人手,现在怎么能用得这么得心应手呢?”
郭支书“唰唰”地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并扣上杏花村的公章,折叠好交给秘书。
“派人把这个给他送去,记得要找可信的人,务必亲手交给他。”
接下来的几天,武清歌和孙大夫用村里仅剩的药品艰难地维持着病患们的情况,但仍有几位老人和孩子因持续不退的高热而进入弥留之际。
前有天花诱发癫痫,后有高烧陷入昏迷,棚子里隔离的病患们都惶惶不可终日,过得提心吊胆。
好在有郑老大和小杨等人每天都衣不解带地守在棚子旁边,不顾自己被感染的风险与大家共患难,算是给大家的心中一点慰藉。
郑老大的认真负责给了村民们极大的安全感,却苦了郑老太和林秀丽。
婆媳俩每天都要因为担心郑老大而掉上几颗眼泪疙瘩,除了给他送饭的时候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郑老太眼泪汪汪地坐在炕上叹气。
林秀丽也红着眼圈儿,一边做针线活一边安慰郑老太。
“妈,武知青是喝过洋墨水的高材生,一定能有办法的。咱们在家好好等着,别染病给老大添乱就行。”
郑老太点点头,视线环顾一圈,“诶,小七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孩子给自己也做了一副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