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人前往郑家的路上,郑老二的脚步很急,头上不停地滑落大颗大颗的汗珠。
“郑二哥,你别着急,慢慢走。”
郑老二只顾着闷头往前走,没注意脚下的石头,险些摔倒,被孙会计眼疾手快地扶住。
郑老二一边大步迈着,一边回道。
“现在只有家里的副本能证明我大哥的清白,孙会计,我们快些回去拿!”
两人急匆匆地回到郑家,直奔郑老大的房间。
郑小二还在床上半躺着养伤,见郑老二满面焦急地走进来,一下子坐了起来。
“二叔,咋了?”郑小二第一反应就是郑老大那边的情况不好了。
郑小二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腿上的伤还有些痛,紧接着疼得“嘶”了一声,身子一歪。
孙会计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温声提醒,“小心些。”
郑老大自从做了队长,就常教郑小一他们要学会有礼貌,见到他的同事也要打招呼问好。
可孙会计此人从来都只巴结郭支书,看不上大字不识几个的郑老大,连带着也瞧不上他的孩子们。
郑小二每次见到他,都要绕着走,免得被他冷嘲热讽。
可现在孙会计居然会扶住他叫他小心,郑小二有些诧异。
但眼下郑小二更关心郑老大的情况,他忧虑地追问道:“二叔,是不是我爸出什么事了?”
郑老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安抚郑小二,“没事儿,二叔就是回来拿个东西,很快你爸就回来了。”
走到柜子旁边,郑老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翻,却是毫无头绪。
他很有分寸,从来都不会过问郑老大的公事。可现在他却犯了难,压根不知道郑老大的账本放在哪儿。
郑老二埋怨自己,“都怪我走得太急,都忘了问一句我大哥把账本放在什么地方。”
听见郑老二的小声嘟囔,郑小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用手撑着炕沿,屁股往这边挪了几下。
“二叔,您是不是要……”
“郑二哥,是这个吧?”孙会计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蓝色的本子,递到郑老二面前。
郑老二拿过去翻了翻,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猜测应该就是这个。
他感激地拍了把孙会计的肩膀,“谢谢你啊孙会计,我们抓紧回去吧。”
两个人又急火火地离开了郑家,连大门都忘了带上。
郑小二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他单腿跳到地上,用手扶着桌子,一步一步慢慢地蹭到柜子旁边。
他伸手在夹层里找了半天,才从里面放出一个小篋,上面的小锁头还完好无损地扣着。
郑小二思索片刻,忽而脸色大变,扯着嗓子朝窗外大喊起来。
“妈——奶奶——来人呐!!”
两人再次回到会议室,孙会计亲自拿着蓝色的账本副本走到郭支书身边,把东西交给他。
郭支书半侧着身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办妥了?”
孙会计的嘴角轻轻勾起,递给郭支书一个安心的眼神。
“您放心,已换好了。”
郭支书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转手把账本递给付书记。
“付书记,您请过目。我作为杏花村的一把手,也该避嫌才是。”
郭支书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已经胸有成竹,就等着瞧付书记打开账本之后大发雷霆的样子。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特别是郑老大和郑老二,这是他们最后的筹码了,必须要一举翻案才行。
如郭支书所料的一样,付书记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甚至手指都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孙书记退到下面,和干事们站在一起。
有人偷偷地凑到他的身边,贼眉鼠眼地压低了嗓音问道:“孙会计,答应我们那笔钱,啥时候给啊?”
孙会计飞快地瞪了那人一眼,“该是你们的自然不会少,现在给我闭上嘴老实呆着!再敢多嘴,小心一分钱都没有!”
那人吓得缩了下脖子,赶紧连连点头,闭上嘴巴老实站着。
“付书记,是有什么问题吗?”郭支书假惺惺地关切道。
付书记的视线从账本上抬起来,缓慢地转向郭支书,望向他的目光中满是震怒。
“啪!”
下一秒,付书记直接把账本摔在了郭支书面前的桌上,钢笔被弹飞起来,直接打在郭支书的眼眶上,让他的山根顿感酸痛。
郭支书被砸傻了,捂着脸感觉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付书记劈头盖脸地痛骂。
“郭支书,你演的一场好戏啊!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没想到你是在贼喊捉贼!”
郭支书脑袋发懵,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安的预感,“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付书记霍然站起身,用手指着郭支书的鼻尖大声呵斥。
“我什么意思?我倒要问问,你这些年在杏花村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自己看!”付书记直接把账本砸在郭支书的胸口。
郭支书也顾不上眼眶的刺痛了,飞快地接住账本,打开飞快浏览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郭支书的双腿瞬间像是两根沾了水的面条似的,一阵发软,几乎要站不住了。
账本上记录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郑老大的副本,每一页都是他的名字。
从他到任杏花村的那一年开始到现在,他是如何结党营私挤走了曾经的驻村书记,又是如何一步一步架空了村长的权力,上级发放的补贴被他私吞了多少,又暗中收取了村中多少人的贿赂……
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笔郭支书做过的违反纪律之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付书记厉声质问,“还有最后一页,刘寡妇的死是怎么回事?!”
郭支书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写的密密麻麻事无巨细的文字,整个人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底下的一众村民和干事们都一脸茫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付书记怎么突然倒戈针对郭支书。
刘寡妇不是失足落水淹死了吗?和郭支书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