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叶琳,她红着脸站在父母背后,也不说话,只是偷偷拿眼神瞥我。
我只好鼓起勇气,对叶母强笑道,“阿姨,我是开店的,跟一个老同学开了家小饰品店,已经经营大半年了。”
虽然我是专职法师,但这种职业毕竟上不了台面,所以周瑞把铺子包装成了一个小饰品商店,对外宣称是卖装饰品,私底下发展驱邪业务。
“开店,主要经营些什么啊?”
叶母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紧皱的眉毛下面,是几条紧锁的鱼尾纹。
看得出她不太喜欢我,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好像把我当成了诱骗无知少女的混混。
见到她的态度,我心里也咯噔一下,心说坏菜了,难道我和叶琳这段感情才刚要进入正题,就得面临父母的拆台?
我表现得很谦卑,说主要是经营一些小玩意,比如女人的小首饰、挂件之类的。
她不为所动,摇头,露出很失望的样子,说生意哪有这么好做,年轻人还是踏踏实实找个班上吧,有没有考虑过考公务员啊,进了编制,起码能稳定点。
我更窘迫了,叶琳的父亲就是某单位领导,见状也跟着搭腔,说是啊,要是打算考公的话,自己还是有一些人脉的,可以帮衬着点,打打招呼,应该能过……
我讪笑,说考公务员学历要求比较高,大部分岗位我都上不去,毕竟只是个三流大专生,没什么竞争力。
果然,听完我的学历,叶母把眉头皱得更沉了,叶父也一副失望的好像,张了张嘴,好像生吞过一只苍蝇,忍不住把目光转向女儿。
叶琳说,“爸、妈,你们这是干嘛呀,好像在审犯人似的,秦风可是有很多优点的,你们就知道关心工作学历!”
叶父笑笑,没说话,叶母却撇了下嘴,说关心关心学历有什么不对的,年轻人,怎么连个正经大学都没上?
她的话让我很难堪,似乎我学历低,人格就一定卑劣,有什么对不起她似的。
要换了平时我早翻脸了,可对面坐的人是叶琳父母,我什么也不能说,只好垂头起身,鞠了个躬,说叔叔阿姨,我知道,自己条件可能差了点,未必配得上你们的宝贝女儿,但我和叶琳认识好几年了,对双方都很了解,假如叶琳不认可我的人品,也不会带我来见你们了。
叶父尬笑着表示当然,我女儿的目光肯定差不了。
叶母没说话,板着鲈鱼脸,几乎把嘴条撇成了八万。
吃饭的时候,我味同嚼蜡,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借故走向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对着脸上喷了喷,望着镜中的自己,心里有点难受。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叶琳,可学历和工作,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正想着,胸口的槐木牌颤了颤,传来小妮奶声奶气的安慰声,“秦风哥哥,不哭,他们不喜欢你,可小妮喜欢啊,在小妮眼里,你是全世界最好,最优秀的人!”
我苦笑,甩甩头,硬着头皮回去应酬。
下午,叶琳父母各自坐车返回,我没精打采地目送他们离开,实在很疲惫,简单陪叶琳说了两句,转身走了。
看样子要想博得叶琳父母的喜欢,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谁也不怨,只怨自己,确实太普通,太没出息了。
谁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愿意交给一个“混混”呢?
在叶琳父母眼中,我不就是个标准的混子吗?
晚上,叶琳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睡了没有。我说还没,你呢?
她心情不好,说自己根本睡不着。
我苦笑,说伯父伯母没有难为你吧?
叶琳气呼呼地说,“知道你还问?我看你下午走的时候很不高兴,肯定心里也在怪我吧?”
我说怎么会呢,你也是一番好意,才会安排我和他们见面,只是……怪我自己不争气,没能让二老满意。
叶琳马上就急了,问我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这点挫折想放弃了?我苦涩地说没有啊,就是心里很沮丧,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个社会很现实,名利、地位,一直是芸芸大众竞相追逐的东西。
我一没地位、二没钱,虽然勉强算个小老板,可活到叶琳父母那个阶层,哪里会看得上我这种个体户?
叶琳让我不要讲了,她心情同样很烦,问我能不能去外面陪陪她。
我一看天色,说都快十点了,上哪儿啊?
她说自己不管,反正待在家里闷得很,想出去透透气,“你不陪我,我就一个人去外面。”
“别……我这就来。”
担心叶琳大半夜在外面出事,我火速下床,换好衣服出门。
同一天,两次见面,心情也变得不一样。
我们约好见面的地方在市中心,那里有条步行的商业街,一到晚上就特别热闹。
叶琳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上来就挽着我的手,声音很低,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笑着说怎么会?然后握住她的胳膊,语气很认真,“我不会因为你父母的态度,就轻易放弃你的,大不了,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做出成绩给他们看!”
这份感情其实挺不容易。
早在高中时代我就暗恋过叶琳了,可她家教很严,那时候只顾着学习,根本就没时间理我。
后来她考上好大学,去了外省,我因为自卑,从来不主动跟她联系,渐渐的感情也就淡了。
只是没想到她大学毕业后,居然又会主动跟我走到一起,分分合合,算起来也认识超过八年了。
一个人的青春,能有几个八年?
步行街上挂着漂亮的彩灯,我和叶琳紧紧簇在一起,走过闹市,穿过拥挤的人群,忽然感觉,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该有多好?
到了喷水池旁,她忽然松开我的手,笑吟吟地站在一块假山石上,对我招手,说夜景好美啊,你快给我拍张照。
我傻乎乎地笑着,低下头,去口袋里翻手机。
刚把手机翻出来,我心里却一阵悸动,忽然迸出一种后背心发凉的感觉。
这是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冰冷感觉,瞬间破坏了我的所有好心情。
我察觉到了不对,下意识地扭头过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个侏儒症的中年人,身上穿着黑色的外套,站在人群里面,对我咧着牙齿冷笑,笑容阴恻恻的,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怨毒。
“你……”
我还没顾得上说话,这个人忽然把胳膊抬起来,袖子里迸出一道光,笔直射向我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