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周瑞老爸的反应这么奇怪,似乎知道点什么内幕,追问道,“怎么了叔,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周瑞老爸表情怪怪的,有些难以启齿,“应该不是……”
周瑞急坏了,一跺脚,冲他爸吼道,“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支支吾吾的,想到什么就说呀,难道非要一家死绝了才甘心?!”
听完儿子的怒吼,周瑞老爸只好点头,苦笑道,
“我家的确出过一件怪事,那还是他爷爷在世时碰上的,也不知道究竟准不准。”
我点了支烟,让黄有福重新关上大门,对周瑞老爸讲道,“叔,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咱们一起想办法。”
周瑞老爸叹了口气,坐下来,一脸迟疑地问我,“小秦,你听没听过‘讨封’的传说?”
我先是一愣,继而点点头,说黄鼠狼讨封嘛,这故事在北方流传得那么广,我虽然是个南方人,但也听过不少个版本了。
其实,“黄鼠狼讨封”的说法在民间由来已久,基本上凡是上了岁数的人都听过这个传说,并不稀奇。
据说,山里的野物如果在机缘巧合下被点醒了灵智,就有了修行的机会,再过了几十年,它们修成了一定的气候,就会遇上一个瓶颈,必须找个人“讨封”,才能进行下一步的修行。
这些野物讨封的时候,往往会选择在大半夜,披着一件人类的衣服,站在马路中间,拦下一个过路的人,向路人提出一个问题,
“老乡,你看我像人不像?”
如果这时候,路人回答像人,那么讨封也就成功了,它就有机会得道修炼成人形。
反之,如果路人回答说不像,你就是个畜牲时,那几十年修为就会全部作废。
想到这个民间传说,我和黄有福对视一眼,立马反问道,“怎么,你们家老爷子也遇上过黄鼠狼讨封?”
周瑞老爸苦笑说,“是有这么个事,不过讨封的不是黄鼠狼,而是一头大老鼠。”
他继续交代,大概四十年前吧,那时候周瑞的爷爷在乡里当支书,在十里八乡还算有名望。
那天晚上,有个远房亲戚家里孩子做满月酒,邀请周瑞的爷爷过去参加。
老爷子好酒,在席间多喝了几杯,等回去的时候已经还是后半夜了。
山里路不好走,加上他爷爷喝醉了酒,被冷风一吹,感觉特别难受,刚要走进村口的时候就撑不住了,便扶着一根电线桩子呕吐。
这时候他听到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一扭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大衣,身材肥硕,长得一半像人,一半像老鼠家伙,冷不丁站在自己背后,将一双爪子反背在身后,用两个小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老乡,你看我像人不?”
要是换成平时,周瑞他爷爷没准能反应过来,可惜当时喝得醉醺醺的,连面前站的是什么东西都没看清楚。
老爷子吐得正难受,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看你像个屌!”
这话一出,顿时就闯祸了,那大耗子的原地蹦起八丈高,惨叫一声后,直接钻进树林里不见了,只在原地留下一件衣服。
但是老爷子喝得醉醺醺的,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吐完了才跌跌撞撞地跑回家,稀里糊涂地睡到了大天亮。
一直到第二天他醒来,才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觉得情况不对,正打算去村口看看,结果一推门,房梁上居然掉下来一把柴刀,差点就削到了脖子。
老爷子当时就吓坏了,老家的房梁距离地面三米多高,谁会把柴刀放到上面去?
他赶紧搬来梯子,爬到房梁一看,只见横梁柱子上被啃出了一个缺口,连几公分厚木板也差点被刨了个对穿。
事后老爷子去了一趟山神庙,找到当时的庙祝,把这情况说了。
庙祝被他整得是哭笑不得,“老周,要我说你什么好?人家找你讨封,你要么成全它,要么在地上捡块石头,直接丢过去把它吓跑不就好了,干嘛说人家像屌?”
现在好了,老爷子一句话破了它几十年道行,还把它变得人不人、兽不兽的,一辈子都没希望修成正果,当然会找他报复……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被搞得哭笑不得。
黄有福也是一副憋出内伤的表情,掐着大腿才忍住没笑出来。
我说,“怪不得我第一眼看见那东西的时候,感觉它长得跟个棍儿似的,感情是你们家老爷子干的好事。”
“这就难怪,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和你家老爷子结了仇,一般当场也就报了,怎么会想到四十年后才来报复你们?”
黄有福强忍着笑,摇头晃脑地分析道,“这或许是因为老周家祖上积累了很多福报,子孙能够得到祖宗的福荫庇佑,那耗子精根本进不了周家大门吧。”
周瑞老爸连连点头,“是啊,当年那个庙祝也是这么说的。”
周家祖上出过几个大人物,家族气运很旺,老鼠精要报仇,就必须想方设法地消磨他们一家的气运,等到周家子孙把祖上的福荫败光之后才能下手,不然它自己也要遭天谴。
周瑞爷爷也是靠着祖上福荫的庇护,才躲开了房梁上掉下来的柴刀。
可那大耗子吃了这么大个亏,根本就不肯善罢甘休,几十年来,它一直在设法消磨周家的气运。
“老爷子死前就跟我说过这事,让我一定要小心。”
周瑞老爸说起初听到这个故事,自己还觉得荒唐,怀疑老爷子是年纪大了神志不清,满嘴胡说八道。
可之后发生的事却越来越怪,老爷子下葬后的第二年,周瑞老爸带着全家人去山上祭拜,发现坟头都被扒烂了,墓碑上被浇了一勺大粪,坟头纸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烧了,还把尸骨刨了出来。
后来几次迁坟,都会遇上一些怪事。
周瑞老爸哭丧着脸说,“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做生意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直到今天我才琢磨过来,感情是那头大耗子在报复我们家。”
我若有所思,黄有福则叹气说,
“坟头上浇大粪、烧掉坟头纸,也会对你家气运产生影响,它等了这么多年,总算耗光了你全家的气运,能等到今天才下手,这畜牲不是一般的执着啊,看来事情是无法善了了。”
周瑞和他老爸都害怕得发抖,忙问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我刚想说话,死寂的院里却再度传来一阵“叽叽”的吼声,一时间风声大作,此起彼伏的“叽叽”叫声回荡整个宅院,好像夜猫子哭坟似的,嘶哑的鼠叫声跟随着浓雾徘徊,难听到了极点。
黄有福好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蹦起来喊道,“糟了,这畜牲在放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