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是什么让你觉得，大城市的钱这么好挣？”
关乐乐一脸的天真：“当然好挣啦，不然你一个高中没毕业的，这几年能挣几十万？”
姜瑶：“我那是借的！我朋友的！”
关乐乐：“那起码能证明在大城市能认识很多有钱的朋友，对不对？”
姜瑶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和关乐乐说通，她直接道：“大城市没你想的那么好混，你如果真想去，就再读几年书，提升一下自己。”
年纪大一点，心思沉稳一点，在那种地方才不至于受欺负。
不了关乐乐却撇了撇嘴，你不也是没学历么，还嫌弃起我来了。
姜瑶从行李箱拿起睡衣：“我要睡觉了，你还是回家去吧，这里的陪护床小，咱俩挤不下。”
说完就进了卫生间。
等她胡乱冲了个澡出来，看到自己的外套正裹在关乐乐的身上，关乐乐正举着手机摆着各种姿势自拍。
“你怎么又动我的衣服！”姜瑶紧锁着眉头，对这个表妹越来越厌烦。
关乐乐笑嘻嘻的凑过来：“姐，你这个牌子货是不是真的啊？我刚在网上搜了，这款要卖一万多呢？你是真有钱！”
姜瑶冷冰冰的说：“什么牌子不牌子，我不懂，一百五网购的。”
关乐乐：“一百五？那也太划算了吧，送给我怎么样？”
姜瑶忍着满腔怒火：“给你了我穿什么？”
她回来得匆忙，秋天的衣服又厚重，她的行李箱根本就塞不下几件，长款的外套也只有这一件。
关乐乐却是不以为然：“我们换着穿呗，我去年在商场买的那件送给你，两百块呢，你可一点儿都不吃亏！”
关乐乐完全没有要把衣服脱下来的意思。
姜瑶早就领教过这一家人的不要脸，但是现在还是觉得心里堵得发慌。
毕竟，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忍气吞声的小包子了。
“瑶瑶……”
姜瑶刚提起一口气想要怼回去，外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顾不上别的，马上奔到床前：“外婆您醒了，是不是吵到您啦？”
外婆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别和乐乐吵，她是妹妹……”
姜瑶赶紧点头：“我们没有吵，聊天呢。”
关乐乐凑了过来：“奶奶，你看这件衣服好看吗？”
外婆微微点头：“好看……”
关乐乐：“是姐姐的！咱俩身材差不多，她说和我换着穿。”
外婆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姐姐的，不能碰……”
关乐乐：“没事，姐姐现在可有钱了，您看您以前哪里住过这种医院呀，还是单间的，都是姐姐掏的钱呢。”
姜瑶看外婆浑浊的眼里布上了一层担忧，对关乐乐道：“你拿着衣服赶紧回去吧，外婆需要安静！”
关乐乐见得了大衣，开心得很。
“姐姐，那我就不打扰你和奶奶说话了，明天我再来找你玩儿。奶奶，我走了哦！”
说着兴高采烈的终于走了。
外婆面带歉意的看着姜瑶：“瑶瑶……”
姜瑶知道她要说什么。
外婆这辈子也命苦，后来和舅舅们住一起，也是看儿子儿媳的脸色过日子，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怕得罪了人，姜瑶自己吃过苦，特别理解外婆。
也特别心疼。
她鼻子一酸：“外婆，我带您到大医院去治，咱们明天就走！”
外婆微笑着摇头：“别折腾了，外婆心里有数……”
姜瑶止不住的掉出眼泪。
外婆在一点一点的离她而去，这让她觉得恐慌。
姜瑶：“外婆，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
外婆紧了紧她的手：“瑶瑶，你扶外婆起来，外婆给你说件事……”
姜瑶查了眼泪，小心翼翼的把病床调高，然后拿枕头放在外婆背后垫着。
外婆一直看着姜瑶，没有说话，姜瑶也没催。
她猜测外婆要说的是关于爸爸妈妈的事，毕竟当年出事的时候，她还小，很多事都是舅舅他们帮忙料理的，父母走得突然，一句话都没有给她留。
良久以后，外婆一声叹息。
“瑶瑶，其实你妈……不会生育……”
姜瑶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会生育，是什么意思？
不会生育，她从哪里来的？
外婆：“你妈和你爸结婚，好几年都没怀上……看了好多医生，医生说，你妈的情况属于先天性，治不了……后来，有个在医院上班的人，说有个女娃没人要……那时候女娃被遗弃很正常的，重男轻女嘛……你妈高兴坏了……给了那人两万块钱……”
姜瑶的脑袋懵懵的……
所以自己……是父母抱养的？！
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还记得小时候考试成绩不好就会被罚站，和同班同学在家里受到的待遇没什么两样！
父母对她，爱的时候很爱，每年都会隆重的过生日礼物，但是在她成绩下滑、表现不好的时候也会生气……
亲生的父母不都这样吗，自己怎么可能是抱养的呢……
“外婆，您骗我……”姜瑶喉咙被哽住，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十分的难受。
外婆叹了口气：“这件事，你舅舅姨妈他们都知道……瑶瑶，外婆看到你了，你有出息，外婆高兴，也心安了，你回去吧，以后……别回来了……”
她不是要和姜瑶撇清关系，她只是深刻的明白，姜瑶在这里，是不被爱的。
姜瑶的头埋在外婆的手里，哭声闷闷的，停不下来。
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父母死后，家里的这些亲戚都不待见她，也不愿意借钱给她，因为她和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父母死了，她就是个外人了。
姜瑶哭，外婆跟着哭！
姜瑶连安慰外婆的精力都没有。
她以为自己早年失去父母已经够可怜了，现在才知道，这十几年的父母亲情，和血缘居然没有关系！
莫大的孤独和绝望让姜瑶整个人浑身发抖。
是电话铃声把她从这种悲伤里拉了出来。
姜瑶肿着眼睛，看着屏幕上“许念允”三个字，没有接听。
估计是她寄出去的西装许念允收到了，给她回电话。
她现在没有心思接，也不想让许念允听出自己声音的异样。
手机还未放下，铃声又响了起来。
外婆擦了眼泪：“瑶瑶去接电话，别耽误……”
姜瑶怕许念允有事，毕竟以前他多数都是发信息，像现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打电话的情况，她没遇到过。
姜瑶站了起来去了窗边，点了接听。
许念允的声音没有以前的那种活力，而是无精打采的。
“姜瑶，我好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