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离开不久,病房的门未敲而开,姜瑶正诧异,然后就看到南崇那双如黑潭一般的眼睛。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人压根就是守在她的病房外面,先是打电话把南舟支走,然后马不停蹄的来羞辱自己。
她的眼睛也泛着冷光,毫无感情的盯着他。
这个男人,两次对她的生死视而不见。
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杀了南崇的父母,所以他现在对她敌意如此之大。
南崇拉了把椅子往她病床面前一放,尊贵的臀部落下去,身体往后靠去,西装裤包裹的修长的双腿随意地翘成二郎腿,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姜瑶知道,接下来又是铺天盖地的指责和羞辱。
两人像孤傲的狼,对视良久,最后先开口的是南崇。
他的目光在姜瑶打着石膏的腿上瞥了一眼,冷笑道:“你戏还挺多的,装成这副样子,是想继续骗娉娉什么呢?”
姜瑶:“那南总倒是说说,我想骗她什么?”
她破锣一样的嗓子一发音,南崇还愣了一下。
但是眸中仍旧是不屑轻视。
“我知道你父母过世早,这些年为了还债,什么事都干过,加上南舟觊觎家里的产业已久,我要说你不图娉娉的钱,你信吗?”
姜瑶扬起下巴,声音虽然哑得厉害,但是神态中的嘲讽,南崇只要不瞎,就一定读得出。
“我要图钱,巴结你不是更直接吗?我可听说,南总对女人可大方了,分手费不仅有车有房,还能拿到体面的工作和可观的存款。”
此话一次,南崇的眸光闪了一下。
“看来你还真是对南家的人做了不少功课。所以你是知道我不是你能搞定的人,才对南娉下手,是吗?”
姜瑶冷哼一声。
“南总,你知不知道,你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讨厌。”
“你算计别人的样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姜瑶嗓子疼得厉害,实在没精力和南崇周旋。
“我会尽快和南娉说清楚,你不用一次次地来提点我。南总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请离开。”
南崇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姜瑶,白天在餐厅,你哭哭啼啼,是因为娉娉也在那里,现在你这么嚣张冷静,还真是演技卓群。”
姜瑶不想再听这些翻来覆去的羞辱人的话,她滑进被窝,侧了侧身,背对着南崇:“我要休息了。”
她这拒人千里的态度让南崇心里腾起一股怒火。
这个低到尘埃的女人,居然敢无视自己!
敲门声响起,姜瑶又艰难的坐了起来,回头看过去,是护士进来了。
姜瑶这一动,腰上的伤被牵扯到,疼得没忍住轻呼了一声。
护士连忙道:“现在别乱动,影响恢复!家属,你扶一扶她呀。”
护士看姜瑶疼得皱了眉,而南崇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看不下去了。
姜瑶忍痛解释:“这不是家属,我自己能行。”
护士尴尬了一瞬,交代她说:“这瓶是涂腰上的伤的,先涂,后贴,衣服卷一下,我先帮你上一次。”
南崇像个完全不知趣的人,坐在一旁也不回避,姜瑶对他的恨意又上升到新的高度,她冷声对南崇道:“你能出去吗?”
南崇像是没听见。
姜瑶无奈的对护士说:“等下我自己涂吧,谢谢你了。”
护士直接弯腰轻轻的卷起姜瑶的衣摆,数落到:“这么久了你家属也没来,你怎么方便?我说你一个人住院可不行,上卫生间都不方便,如果你家属来不了,我们可以为你安排护工的。把衣服撩好。”
她转身拿药,瞥到像尊大佛一样的南崇,皱了皱眉,语气不善:“这位先生,麻烦你回避一下!”
南崇总算站了起来,却没离开。
他身高体长,就算站在护士后面,也看到姜瑶的侧腰上,白白嫩嫩的皮肤上,好一片骇人的淤青。
他想起来了,这好像是他的杰作。
当时他心急如焚,看到姜瑶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她又挡住去路,所以他脚下一点没留情,狠狠地踢了一脚过去。
清凉的药膏涂抹在患处,姜瑶仍不住痛呼一声,抓着衣摆的手指瞬间蜷紧,牙齿也咬得紧紧的。
“这几天会有点痛,你注意千万不要再碰到。”护士一边涂药一边叮嘱。
姜瑶只点头,不说话。
抹了药,又贴好以后,姜瑶额上已经浸出了细密的汗珠。她顾不上还有人在场,闭着眼睛靠在床上缓神。
南崇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的脸。
这张脸真讨厌,却又透着一股妖孽一般的魔力,让人移不开眼睛。
尤其是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很好欺负。
护士做好记录,看南崇还在,不冷不热的说:“先生,麻烦你出去,病人需要休息!”
姜瑶的眼睛突然睁开,四目相对。
南崇第一次有了做贼的心虚感。
他转身大步走了。
——
南舟到医院的时候,南娉的病房只有照顾她的保姆在,一向对她寸步不离的南崇却没了踪影。
南娉在睡觉,他乐得清静,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办公。
今天准备出差,在去机场的路上,南崇的电话打来,那语气,好像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一般,南舟被迫半道折回。
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大小姐住院了,一家人都得来守着她罢了。
工作被耽误,现在正好偷点时间和岑堂沟通一下具体情况。
南崇满脸黑气的进来的时候,南舟正在阳台边压低声音讲电话。
“……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你当这里是你办公室?”南崇声音阴冷,充斥着怒气。
南舟挂了电话,淡淡解释:“一点工作上的急事。”
南崇讥讽:“看来我还耽误你了?”
南舟没接话。
好在房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爸。”
“爸。”
是在外地的南正初赶回来了。
“娉娉怎么了?”南正初看也没看二人一眼,急急的朝病床奔过去。
“卫生间检修,她被关在里面,受了惊吓,医生用了安神的药,让她多睡一会儿。”南崇解释。
南正初坐在床前看着女儿红润的脸颊,心率监测也正常,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你怎么看护小妹的!你不知道她怕黑吗?!”南正初握着南娉的手,压低声音责备南崇。
南崇站在身后,拳头微微收紧,声音阴沉可怖:“娉娉怕黑,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