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断断续续,原本简短的一句话愣是说了半天才说利索。
“他们是谁?”
常兴将手里的执法记录仪凑得更近了些。
“我不知道他的全名,但,但是大家,大家都叫他彪哥,他是聚鑫金融的老板。”
“您和我们详细讲述一下当时的事吗?”
之间周德新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语带哽咽地道:“我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妻子温柔贤惠,女儿乖巧懂事,我呢,在国企单位也是前途一片光明。可我糊涂啊,染上了赌瘾!
“不到一年的时间两套房子还有一辆车就全输进去了,老婆劝我收手可我那时候已经上头了,只想着往后捞一捞。
“却忘了十赌九诈,我先后向聚鑫金融借了三十几万,本想着父母那里还有一处房产,到时候可以抵押还债,可当我要还钱的时候,短短三个月时间三十万已经利滚利到了一百万!
“我根本还不上,他们带我检查了身体,说只要拿走我一个肾,所有的账就一笔勾销,一开始我不同意,可他们却说要杀我双亲妻女,我知道他们干得出来的!最后被逼无奈我就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可没了肾脏后,我的身体一落千丈,没了工作妻女也都离我而去,父母一气之下双双离世,我真是该死啊……”
说到最后周德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瘦弱的肩膀不痛地抖动,可见他已经在极力压抑情绪了,却终究是被苦涩击溃。
崔佳在心里想,他应该无数次地忏悔过吧,如果能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实现。
到那时他一定不会去碰赌博这东西。
可……人生哪里会让你重来呢?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及时止损亡羊补牢,她真心地希望周德新能活得轻松一些,可想来这些都只能停留在美好的祝福了。
只见常兴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他特意放大了人脸递给周德新看。
“周先生,你口中的彪哥是不是这个人。”
崔佳的目光也落在手机屏幕上,照片里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出头,身材偏胖,圆脸上带着一副黑色墨镜,厚厚的嘴唇里吊着一根雪茄,一看就有些黑社会老大的派头。
“就是他!就是他到我家恐吓我老婆,还说不还钱就要把我女儿送去当妓女,就是他!他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咳咳……”
没想到一张照片会让周德新如此激动,他涨红着一张脸不停地咳嗽,好像一口气上不来就会永远离开人世。
从敬老院离开崔佳这才敢开口,只听她问道:“这个彪哥现在人在哪里?”
“一年前他醉驾又将他人殴打致重伤,现在应该在东城监狱呢。”
“这个人和他背后的聚鑫金融和李胜有没有关系?”
听闻崔佳这样说常兴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显然两个人是想到一块了。
“我也有所怀疑,但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你今天带来的文件倒是一个新的突破口。”
两人刚想去名单上下一个人那里调查,可就在这时常兴的手机恰巧响了。
只见接起电话的他刚听了两句,脸瞬间就阴沉下来,见电话挂断崔佳这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华有为被刺杀。”
“什么?”
听到消息的她下意识惊叫出声。
两人离开改变方向去了华有为的抢救医院,刚好离两人不远。
只见抢救室门口围满了人,华父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上手放在膝盖上,撑着上半身,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
身旁众人都不敢上前说话,生怕惹怒了他,只短短几日不见,他好像苍老了许多。
直到看到了常兴两人的到来,华父的眼睛里这才有了些许光亮,他两忙起身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地来到了两人身前道:“常警官,小崔,你们终于来了,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有为被人捅了好几刀,到现在还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他说着说着就变了调。
“华先生你放心,我们警方一定会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您先坐我去和现场同事了解一下情况。”
出事地点就在医院后身的办公大楼里,等两人赶到时大楼里的人已经被控制,正在一个一个盘查。
从现场同事那里得知,当时华有为是代表华兴科技来这里谈收购的,可没想到在卫生间里被一个穿着清洁工服装的男人刺伤。
关键时刻刚好被路过人看到,这才制止了罪犯的行动。
犯罪嫌疑人一身蓝色工装,帽子口罩将明显特征遮挡的严严实实,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从他的逃跑路线来看应该对这栋大楼十分熟悉,我们可以调取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监控,如有可疑人员立刻排查。”
就在这时崔佳突然指着屏幕喊了一声,“常警官,你快看这里!”
闻言众人都凑了过来,画面刚好停在男人路过楼梯间门口,只见他为了更好的遮挡住自己的脸,所以在路过摄像头前时故意抬手压了一下帽子。
可就这么一下,他手臂上方一块伤疤刚好暴露在了镜头前。
伤疤在肱二头肌的位置,被衣服遮住大半,从露出的部分可以看出伤疤呈长条状,因该是刀疤。
整理好手头的线索,常兴便和其他人一起回了警局。
崔佳则是重新回到了医院默默守在手术室的转角,在她的心里华有为是个好人,虽然平时看起来像个不靠谱的二世祖,可实际上人很单纯,也并没有富家子弟身上那些恶臭毛病。
就说曙光中学这件事,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崔佳知道背地里他大发善心鼓动了不少人捐款,崔佳早就视他为朋友,也是真心不希望他有事。
“你这么在这里?”
正在愣神的崔佳被一女声打断,语气里满是不善。
这声音很熟悉,她根本不用抬眼也知道是谁。
“许小姐,好久不见。”
许佳宁明显不想搭理崔佳。
只见她一身光鲜亮丽的名牌,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眼神充满了不屑和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