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满眼怜惜地看着地上的人：“妹妹还跪在地上做什么，女子的容貌最是重要，妹妹的脸若是还不医治，只怕得同姐姐一般了。”
叶菀茹抬头，瞧着眼前高高在上的人，双手狠狠紧握成拳。
南姨娘却是一喜：“大小姐，还请大小姐帮帮茹儿，茹儿可是你唯一的妹妹呀，如今只有你可以帮茹儿了。”
叶蓁蓁眉头微挑，“姨娘说的哪里话，我一个闺阁女子，哪里能帮得上忙？”
“大小姐的外祖父是护国大将军，若是大小姐同他说一声，别说普通太医，便是太医院院正也能请来。”南姨娘瞧着对方状似思考的模样，继续道：“说到底，护国大将军也是茹儿的外祖父，茹儿如今有难，请外祖父帮忙也是应该的。”
说完，便面带期待的看着叶蓁蓁，眸子通红，满眼哀求之色，往日便是这般，茹儿看上了她的东西，她本不愿，可求一求她就愿意给茹儿了。
现在也是这样，她只要求一求，她就答应了。
叶蓁蓁眉头微微蹙起，苦恼道：“这不妥呀，我虽待妹妹如嫡亲，可妹妹终究是姨娘生的庶女，姨娘连平妻都算不上，就跟奴婢一样。
太医可是给宫中金贵之人看病的，若是被外人知道外祖父竟然请太医给奴婢的女儿看病，只怕不仅姨娘和妹妹会被问罪，便是父亲和外祖父都会被处置。”
姨娘连平妻都算不上，就跟个奴婢一样？！
南姨娘被叫了这么多年夫人，早就忘了自己只是个姨娘，叶蓁蓁一口一个奴婢，恍若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扇在她脸上，扇得她心中猛然窜起一股怒火。
身侧的手掌已经微微扬起，她恨不能当场打死这个小贱人。
可是，当看到那张苦恼不已的脸，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这是名满京城的草包千金，向来愚笨不会说话，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可不能因小失大。
再抬头时，又是那个温柔如水的南姨娘，缓缓向叶蓁蓁行了个礼。
“大小姐说的是，妾身这便告退了。”
叶蓁蓁看着两人的身影，眸色沉沉。
***
叶菀茹回房便砸了两套上好的茶具，地上一片狼藉，却还觉得不够。
脸上的伤口开始发脓，方才叶蓁蓁那番羞辱更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南姨娘看得很是心疼，“茹儿，暂且忍忍，大夫很快就来了。”
叶菀茹听得这话不但没有平息，转手拿起一个梨花弄彩瓷瓶“砰”地砸了下去。
“忍忍忍！你就只会要我忍！我都忍了十三年了，可你还是一个姨娘，一个跟奴婢一样的姨娘！”
南姨娘触到叶菀茹凶狠的眼神，不由心中一痛，泪水滚滚。
她千方百计嫁给叶国公，给她尊贵的身份，处处筹谋，可在她眼里，却只是一个奴婢？
可叶菀茹却似没有看到一般，“就是因为你是姨娘，我才永远低人一等！如今连太医都请不来！都是你没用！你怎么就不能像当年杀了她娘那样杀了她……”
南姨娘吓得直接捂住了叶菀茹的嘴，又环顾四周，见除了周嬷嬷再没有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娘知道今日你受委屈了，可这样的话能乱说吗？若是被别人听到娘就完了，你要永远记住，先夫人就是难产而死，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她有些后悔，之前和周嬷嬷的谈话被女儿听到，女儿虽然聪慧，可年纪小，就怕一激就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叶菀茹看到南姨娘的脸色，抿了抿嘴，抱着南姨娘的胳膊道歉：“娘，我方才也是被叶蓁蓁气糊涂了才说了那些混账话，您千万别生我女儿的气。”
南姨娘揉揉女儿的脑袋，叹息道：“茹儿，再等等，等娘成为国公夫人，你就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咱们便再不用受这样的委屈。”
叶菀茹点头，道：“娘，您再给爹爹生个弟弟吧，有了弟弟，爹爹便没有心思只偏心那个小贱人了。”
南姨娘面色一红，“这话是你一个小姑娘说的吗？还有，不要一口一个小贱人，容易被人抓了把柄。”
话落，却是兀自沉思起来，她也想给老爷生个儿子，可是，老爷根本不愿意碰她啊。
此时，小厮请的大夫回来了，母女二人也顿时结束了方才的话题。
这个大夫虽然比不上窦大夫，可也算京城有名的大夫。
他进来看到一地的狼藉，也没有多嘴，大户人家多少阴私，他见多了。
“大夫，快来给二小姐瞧瞧，这样会不会留疤？”南姨娘起身让开，好让大夫坐近诊断。
大夫看了一眼叶菀茹的脸，不由有些吃惊，这脸上十几颗小石子，有的还深入了肉里，不但没有得到及时处理，还有茶渍浸入，现在已经开始红肿灌脓。
又细细检查了一番，大夫拱手道：“二小姐这伤口虽多，却不是很深，将石子取下后，老夫再开几贴药，吃个半个月便能痊愈，这半个月里饮食清淡，不吃辛辣油腻食物，便不会留疤。”
听得不会留疤，南姨娘和叶菀茹一同松了一口气。
只是，叶菀茹想起两日日后的海棠宴，皱眉道：“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快速让伤口痊愈么？”
大夫摇了摇头，半个月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南姨娘安抚的握住叶菀茹的手，对大夫道：“如此，便麻烦大夫了，还望大夫取石子的时候轻点，二小姐怕疼。”
大夫颔首：“老夫自当尽力而为。”
说罢，便打开药箱，拿出小镊子和纱布，开始为叶菀茹取石子。
“啊——好痛，你就不会轻点吗？”
大夫的动作已经非常轻柔，可叶菀茹还是被弄得连连痛呼出声……
叶菀茹的脸好与不好，叶蓁蓁此时却是没有心情去关注。
因为，她哥哥叶斯年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