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司景珩跟座雕塑似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术门,遍布血丝的眼底难掩悲痛。
楚轩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明月平安无事那是最好不过,如果她出事,景珩怕是……
楚轩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五年前司景珩差点跳崖的画面,后背一凉。
良久,手术终于结束。
门一开,司景珩冲在最前面,神色紧张。
“她怎么样了?”
对上他黑得深邃的眸子,强大的气势压得医生喘不过气来,连忙道,“沈小姐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
司景珩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心又悬了起来,“但是什么?”
“子弹打在沈小姐的右臂上,伤到了神经。”知道面前这群人身份不凡,医生只能尽量说得委婉些。
司景珩怔在原地。
楚颜急声问,“那她以后还能画画吗?”
医生犹豫几秒,还是摇了摇头。
楚颜脸色一白。
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如果手不能画设计稿了,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更何况,明月姐还有那么高的设计天赋。
楚轩问,“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医生思索一会,道,“除非能请来国际医学博士埃弗克教授亲自操刀动手术,估计还有几分可能性。”
话落,沈明月被推了出来。
司景珩靠近,视线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心底一阵抽痛。
“她什么时候能醒?”他哑声问道。
医生道,“最快也要五六个小时,她失血过多,现在身体很虚弱。”
沈明月被转到VIP病房,怕打扰到她休息,楚轩一群人站在走廊里没进去。
片刻,司景珩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手上的血迹已经洗掉了,他看了叶子琛他们一眼,沉声道,“手伤的事暂时不要跟她说,你们先回去,阿轩你留下。”
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大家陆续离开,临走前,叶子琛朝病房里望了一眼,眸底满是担忧。
等人都走了,楚轩跟着司景珩走进病房里。
“是谁开的枪?”司景珩浑身萦绕着阴沉的气息,“人在哪?”
楚轩咬牙道,“被那龟孙子跑了。”
当时在现场几乎没人听到枪声,对方用的肯定是消音枪无疑,再加上明月突然出事,现在混乱,正好给了那个人逃跑的机会,等他派人去追时,对方已经逃得不见踪影了。
司景珩冷着脸,一团怒气在他心口横冲直撞,无处发泄。
“咚咚咚。”
余江推门进来,看到楚轩也在这,朝他点了下头。
然后看向司景珩,恭敬地道,“boss,小少爷已经送到老太太那边了。”
提到宸宸,司景珩压下眸底的暴戾,对余江说,“去调监控,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
余江,“是。”
他把手里的行李袋放到沙发上,余光扫过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在心底无奈叹了口气。
最近怎么跟这家医院这么有缘,先是boss受伤,现在又是沈小姐。
司景珩吩咐道,“还有,让人去查埃弗克博士的行踪,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他请过来。”
余江,“明白。”
楚轩和余江待了一会便先回去了,门关上,病房恢复了安静。
司景珩走到病床边,低眸看着床上沉睡的人,伸手想要碰她的脸,转而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又把手给收了回来。
他从行李袋里拿了套衣服,随后走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不到,洗手间的门打开,司景珩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
随后小心翼翼地握住沈明月没有受伤的手,深邃的眸子盯着她苍白又恬静的睡颜,目光缱绻,透着心疼。
“宝宝,快点醒来。”
低低沉沉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而后消散在空气中。
……
翌日。
天大亮,大片阳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
床上的人眉心轻皱,缓缓睁开眼,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宴会上混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袋。
“明月。”
男人沙哑的声音带着惊喜,把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拽了出来。
沈明月转过脸,对上司景珩满是血丝的眼睛,她先是一愣,唇角微微弯了弯。
“阿珩。”
声音又干又哑,很虚弱。
但对司景珩来说,这已经是天籁了,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终于能稍稍松口气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贴上她的脸,轻声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明月摇头,注意到他坐在椅子上,还有他眉眼间遮掩不住的倦色,她心疼地问,“你昨晚一直在这坐着?”
司景珩手指摩挲着她的脸,“你没醒,我不放心。”
沈明月动了动唇,“你……”
长时间没进水,她嗓子很干,一说话就忍不住咳。
“咳咳。”
司景珩神色倏地变得紧张起来,“怎么了,虽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咳咳、没有。”沈明月用没受伤的手抓住他的手,边咳边说,“我只是口渴,想喝水。”
闻言,司景珩立马站起身去给她倒水。
等他背过身,沈明月皱紧眉头,麻醉的药效褪去,受伤的手臂疼得厉害。
怕司景珩担心,她刚才一直强忍着。
沈明月垂眸,看着被缠绕绷带的手臂,钝钝的刺痛感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她倒抽了口凉气。
下一刻,看到司景珩转过身,她眉头舒展,神色故作轻松。
司景珩走过来,把吸管递到她嘴边,“不烫,可以喝。”
沈明月咬住吸管,小口喝着水。
没一会,一杯水就见底了,喉间的不适感稍稍缓解了几分。
沈明月问,“宸宸呢?”
司景珩随手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道,“让余江送到太奶奶那边了。”
“他知道我进医院的事了?”
“没有。”司景珩温声道,“我让余江跟他说我们俩出差去了。”
沈明月放下心来,“那就好。”
司景珩抬手按了下床头上的按铃,很快,医生护士匆匆赶来。
“先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司景珩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退到边上。
医生上前给沈明月检查了下伤口,谨记司景珩的吩咐,只说了几句按时吃药、注意休息之类的话便离开了。
司景珩坐回椅子上,视线扫过她手上缠绕绷带的位置,声音低哑,“伤口很痛是不是?”
沈明月抿了抿唇,“也不是很疼,就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