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知州府内。
赵淮坐在知州府内正堂,其下是知州周岩周大人。
知州周大人命人奉上茶盏,“大将军怎么有空来下官府上?”
赵淮道:“我记得大人是武将出身,曾在我父亲手下做过事。”
周大人连忙点头,“赵将军曾经还特地指导过我的刀法。”
赵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样一说,周大人算我赵家的旧友了?”
周大人摆摆手,“说不上,说不上,老夫与赵老将军相差甚远,难以望其项背。”
赵淮放下手中的茶杯,“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跟周大人攀关系、谈交情的。周大人曾在军营里待过,也在边关打过仗,应该明白边关的不易,昨夜严大人给我来了一个下马威,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这江南一带的税银到底去哪儿了?”
周大人刚刚打算摇头,赵淮就道:“这江南一带,已经三年没有过天灾,亦没有人祸,可是物价颇高,周大人可别说税银收不上来。”
周大人道:“这下官还真是不知情。”
“不知情?”赵淮冷笑道:“周大人来饶州已经五年,若周大人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说罢,赵淮狠狠地看过来,“周大人,你可别忘了,连年战乱,边关的武将越来越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该你填上去了。”
周大人脸上闪过惧意,赶紧站起来给赵淮掺茶,小声在赵淮耳边道:“大将军,我倒是知道一点儿事情。”
见赵淮认真看过去,周大人继续道:“这去年不是拿了一笔银子给边关的将士吗?这钱大将军不是已经拿了吗?”
赵淮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大人,“我拿了?”去年一年江南只有几百两银子到了边关,连边关将士们过冬的衣服都都买不全,若真是他拿了,何苦将敌国的士兵打退后就撤回来,若当时能够乘胜追击,庸国早就大胜了。
周大人慌张地连忙补充到:“不是大将军拿了,是全军将士拿了。”
“全军将士何时拿了?”赵淮脸上虽在笑,但屋内的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肃杀之气。
周大人“嘶”了一声,“大将军,这钱不是将军的亲卫慎同拿到边关了吗?”
赵淮袖中的手顿时握紧,慎同已经战死在了边关,现在是把脏水往一个死人身上泼啊,而且当初慎同是来拿过银子,就是那几百两。
周大人继续道:“慎同大人如今在何地?这钱要是大将军没看到,那就不该来问我们了。这银子已经下了文书,慎同大人可是亲自签了字盖了手印。”
“就那几百两银子?”
周大人顿时惊讶道:“大将军,那可是几十万两白银呐,怎么变成几百两了。“
赵淮看着周大人那副和煦笑容下的得意,轻笑一声,果真是个笑面虎、绵里针呐。
于是赵淮再问道:“周大人可否见过孙逊孙大人?”
“孙大人?“严大人想了想,“孙逊不就是陷害赵家满门的人吗,上次大将军将他押送回来的时候,下官听过,但是没见过。”
赵淮看着周大人那副模样,笑着道:“既然周大人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不必再问了。”
等赵淮走出周府时,脸立刻垮了下来,见慎林走了过来,赵淮问道:“帖子下了吗?有谁接了?”
慎林皱着眉道:“给饶州的所有的官员都下了帖子,但听说将军请客,要不然称病,要不然称公务繁忙,没有时间。”
赵淮顿了顿,问道:“让你查的昨日有谁没来宴上,查到了吗?”
慎林一脸难色,“没查到,昨日的宴会整个饶城的官员都来了。“
赵淮脸上露出狠厉,真是好样的,严大人不过比他先来这里五日,就能将这里大大小小的人全都收服了。
“别停下,继续查,我就不信了,这饶州的都是软骨头,一个不服严大人的都没有。”
“是。”
等赵淮回去时,月娘正坐在屋子里看着书。
见赵淮回来了,便往他那处瞧去,赵淮浑身泛着冷气,浑身弥漫着一股子杀气,但神奇的是他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这是月娘第一个能把笑容与杀人挂在一起的人。
她还道他是个大人物,能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现在也不知道是谁能把他气成这样。
月娘从小二那儿接过热茶,搁在赵淮身边,而后轻轻地帮他按着肩膀,“将军这是怎么了?这把将军气成这样?”
月娘刚刚说完,就见赵淮突然笑了一声,“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
赵淮没有多说,月娘多多少少能从昨日的情况猜到一些,从昨日的情况来看,这江南大多数人都唯严大人马首是瞻,多半赵淮在外面吃瘪了,而且那人的话极其不好听。
月娘轻轻按着赵淮的肩膀,“将军,咱们才来这饶州两天,时间还长着呢,还不到见真章的时候,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让他们见见将军的厉害。”
赵淮冷笑,“我不急,各凭本事,相当公平。”
这一日,赵淮没有给她刺字,让她庆幸躲过一劫。
第二日,她也想着要出门看看,江南富庶,天南地北的商人都会来这里贩卖东西,说不定能看到一些好的,给福丫和梅香带点回去。
这几天她都打听清楚了,这饶州最有名的地方是万里阁,这里面专门收集一些各地来的好东西,不光是珠宝首饰、名家书画,还有一些手艺人做的精巧小玩意儿。
月娘一踏进万里阁,小二立马迎了上来,“夫人要看点什么?”
“有没有小孩子玩的玩意儿?“
“有的,夫人您这边儿请。”
月娘跟着小二往里走,直到走到专门卖小孩子东西的厅里面停下,月娘算是看得目不暇接。
正逛着呢,就听后边道:“这不是将军的外室吗?”
外室这个词在无论在庸国哪个地儿都是不好的词。
妾就算不如妻,好歹也有个名号,可外室就不同了,连个名分也没有,一般人都看不起外室。
这人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侧目看来,眼睛里流露出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