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外面嘈杂的蝉鸣,加上愈加闷热的天气,让人难以入睡。
月娘前半夜一直迷迷糊糊热着睡不好,翻来覆去只觉得床烫得人难受。
后半夜似乎有人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汗,那人的手很冰,她还抱着取了一会儿凉,直到察觉到屋子里有一股子凉气吹来,才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月娘起身看见屋子中央放了个一块冰。
冰已经融得差不多,现在只有半块。
月娘疑惑地看了看冰,昨日钱管家才说将军府人少,加上将军常年在边关难得回来一次,为了节约开支,府里年年都没有买冰块。
昨天都没有,昨晚半夜怎的就送来了?
半响,月娘叹了口气,还是托了这个“孩子”的福。
洗漱完后,月娘将福丫带到屋子里,这几天天热,就这屋有冰让人觉得凉快些。
福丫将梅香送给她的小扇子打开一下下给月娘扇着风。
月娘掐了掐福丫的小脸蛋,“姐姐的宝怎么这么乖呢?福丫今日想吃点儿什么,姐姐让厨房的叔叔阿姨们帮你做。”
福丫抱着月娘,“我什么也不想要,姐姐陪着我就好。”
月娘将福丫抱起来,“那就绿豆糕吧,绿豆还能解解暑。”
第二日一大早,月娘就被梅香喊了起来,说是慎林大人在外等着,要带她去见将军。
月娘起身洗漱好,跟着慎林,来到府外的马车边儿,一上马车就见到赵淮斜躺在小榻上面。
赵淮穿了件月白色长袍,腰间系了条细长的黑色腰带,头发高高束起。
赵淮穿上衣服看起来有些偏瘦,宽肩窄腰,但是月娘知道,只是因为他衣服穿的大所以显得瘦。
月娘福完礼后,坐在赵淮旁边。
赵淮右手拿着一本书在看,月娘看了看车内小几上冰镇的水果,剥开一个葡萄往赵淮嘴里送,“将军,咱们这是上哪儿去啊?”
赵淮看了一眼嘴边的葡萄,嘴角轻提瞧了月娘一眼,而后张口咬住葡萄,还不小心咬了下她的指尖,月娘疼的缩了回去。
赵淮淡淡道:“山上的庙里去。”
月娘这下子不想给赵淮剥了,给自己剥了一个,“去庙里做什么?”
“祈福。”
月娘偷偷瞧了瞧自己的肚子,默默叹了口气,“将军信佛?”
“不信。”
不信还去寺庙?莫不是还是为了这个孩子。
但月娘随即心里害怕起来,看他对这孩子的重视程度,要是一月后大夫把完脉,发现她没怀可怎么办呐。
这恐怕是要命啊,想到孙逊的下场更是让人胆寒。
想到这儿,月娘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希望赵淮的事儿能成,还能显得她有用些。
月娘于是道:“将军,你查到孙逊前几日送人参给谁了吗?”
赵淮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嗯。”
孙逊前些日子送了三根野山参给太子。
赵淮沉了沉眼,如今圣上年岁已高,久卧病榻,太子代为管理国事。
太子?太子为人宽厚,深受文人爱戴,不论真假,都很难办。
月娘拿起扇子给赵淮扇风,替赵淮降降火气,“将军,我觉得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孙逊等人似乎有其他计划,恐怕有诈呀。”
赵淮冷笑一声,月娘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赵淮转而看向她,将她搂在怀里,似笑非笑道:“月娘这是在关心我?”
月娘赶紧放下扇子,搂住赵淮的脖子,羞赧一笑,“月娘当然关心将军。”
赵淮突然收回笑意,“若是你不会骗人,这句话我倒是会信一信。”
月娘眼皮一抖,想到了孩子的事情,已经骗了,“将军,月娘怎么会骗将军呢。”
赵淮勾起她一缕头发,“我倒是觉得我应该向佛祖祈愿,孩子不要随你才好。”
这话一出,月娘躺在赵淮怀里,让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刚想找点话说,赵淮忽然眼神一变,浑身充满杀气,而后马车猛地停下。
慎林在外大喊道:“戒备,有刺客。”
赵淮立马拔出剑,出了马车往外去。
月娘见赵淮出去后,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往外看。
此时外面的人分为两派,一派是赵淮这边儿的人,另一队人马穿着黑衣,脸捂得严严实实,而且这些黑衣人的数量比赵淮这边的人多了两倍不止。
两边很快厮杀起来。
月娘渐渐发现不对,这些人似乎不是冲着赵淮来的,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这么一想,月娘顿时心头一惊,眉头皱起。
她得罪了谁,杜若风?不,杜若风如今就是条落水狗,没这个能耐。
孙逊?孙逊确实最为可疑,孙逊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的可疑,想要来杀她。
呵,千年的狐狸确实难缠。
不过,孙逊处在刑部大牢之中,是如何联系到外面的人的,而且这一队人马怎么会知道她和赵淮会来这条路。
月娘心头一跳,难不成将军府内有孙逊的人?!
这个想法一出,月娘的手心立马渗出冷汗,那天她一踏进牢房,孙逊就已经开始演了,她在试探孙逊,孙逊有何尝没有在试探她呢。
想罢,突然一个黑衣人站在了她面前,那把剑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月娘在他眼里看到了仇恨。
他什么也没说,这把剑将要劈下来时,月娘往车内一滚,拿起小几上面的碟子就往那人身上砸。
一边砸一边喊道:“救命呐。”
可是这东西挡不住这人,他提着剑就冲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赵淮一剑截断黑衣人的攻势,两人剑刃相搏,很明显,此人不是赵淮的对手。
不出一息,黑衣人就落了下风,他心有不甘地看了月娘一眼,而后往马车外面撤,撤出去的瞬间,被赵淮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
在赵淮劈下下一剑的时候,残存的另外几人拼死替这个黑衣人挡下这致命一刀,黑衣人乘势朝林子里跑去。
慎林立马点了几人去追。
而现场还没有咽气的黑衣人吞下早已藏在口中的毒药,七窍流血,倒了下去。